“確實，真有我的。”
顧眠早就看見了拼命衝出小區的幾人，也看見了大步走過來的滄月。
也就正好用餘光看到了她開口時臉上那神秘莫測的表情，有剛剛逃離危險的放鬆，還有好像發現老公出軌的憤怒。
這麼形容似乎不大準確，總之就是憤怒。
另一邊的客服小姐似乎十分不想再和這個神經病糾纏下去，好在顧眠適時地提出了再見。
“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那麼先生還需要爲您叫車嗎？”對方很有職業操守的最後問了一句。
“需要，要大一點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對方回一句“好的”便飛速的掛了電話，看得出她想這麼做很久了。
“所以你到底在幹什麼？”滄月站在電話亭外，一邊大喘着氣一邊不遺餘力的瞪着顧眠。
雖然她們這些玩家都通過屬性點進行過身體上的改良，但副本產出的點數實在太少，玩家們又把這僅有的資源分配的亂七八糟，所以大多數人的體力沒有明顯改善。
顧眠掛掉電話轉頭看向玻璃門外的滄月。
再扭扭頭便是沒什麼安全係數的小區大門，此時其他玩家正聚集在那裡，彎着腰、扶着膝蓋大口喘氣，看得出剛纔經歷過激烈的逃亡。
而毫無逃亡經驗的趙爽這會兒幾乎要癱倒在地上，被可可攙扶着才能勉強站住，臉色通紅。
好在這小區比較偏僻，沒什麼人住在這，門衛也不知道整天在哪偷懶，所以沒人看見他們驚恐地樣子。
看着眼前的景象，顧眠得出一個結論：“你們被鬼追了？”
滄月額頭一抽，不大明白這個人爲什麼把“你們被鬼追了”這話描述的如此雲淡風輕、理所當然，就好像在說你看這個月亮它又大又圓一樣。
“確實差點被鬼追了，”滄月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在它們沒有真的做什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在這裡做什麼？”
顧眠拉開漏風的玻璃門擡腳走了出來，風把他的外套吹得颯颯作響。
“又不是我叫鬼去追你們，這麼瞪着我幹什麼，”他向小區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總不能因爲你們被鬼嚇唬了我沒被鬼嚇唬，就把氣都撒在我身上吧。”
確實是這個道理，滄月也明白。
但她們剛剛經歷過危險的逃亡，轉頭一看就看見顧眠在電話亭優哉遊哉的打電話，多少都會心裡不平衡，從而帶上些怒氣。
“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滄月平復了下心情，呼吸也沒有剛纔那麼急促，“你在這裡是給誰打電話。”
顧眠這人原本就身份特殊，一進副本就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讓滄月不能不注意。
照理說剛進入副本的玩家對副本都是一無所知，不應該那樣熟稔的和玩家之外的人交談，滄月總感覺這人身上有什麼陰謀。
“出租車客服，我剛纔叫了輛出租車。”顧眠指指電話亭中的座機。
滄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座機的左下角的確有一個“叫車”按鈕，跟現實世界中的電話亭不大一樣。
座機旁還有張報紙，看起來剛剛被翻閱過，“墳山翻車案”這幾個大字就在上面刊印着，上面還有那幾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人的大頭照，想必顧眠這段時間裡也閱讀了一下這張報紙。
顧眠看了眼正被可可攙扶着的趙爽：“既然你們把她帶出來了，就應該是商量好接下來的對策了，總得叫個車把你們拉走，不然打算在這門口過夜嗎。”
說的言之鑿鑿、理直氣壯。
滄月聽了都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她的確是動了主動尋找副本生路的念頭，這副本生路過於明顯，讓滄月現在就想拿個刀把趙爽捅死。
不久前她想要捅死的人還是顧眠。
夏建人也緩過神走了過來，他來到二人跟前，看看滄月又看看顧眠：“你不會從離開屋子之後一直自己在這搗鼓電話吧？”
這話是對顧眠說的。
顧眠誠實的點點頭：“的確一直在這裡。”
“你不害怕？”夏建人的表情有些許微妙，在死亡保護機制沒有關閉之前，他的確見過膽子大一些的玩家，但那些人的膽大多半是在危險來臨後體現出來的。
像這種膽大到直接去找危險的玩家他還是開天闢地頭一次見。
在會真實死亡的副本里自己一個人深更半夜搗鼓電話亭簡直就是找死！
顧眠看了眼臉還有些發紅的夏建人，摸摸吉他包的帶子，毫無誠意的開口：“嚇死我了。”
夏建人眉毛直抽筋，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嚇死我了”的樣子。
“所以說你們已經決定帶着趙爽探究副本奧秘了？”顧眠開口詢問二人。
夏建人疑惑地看向滄月：“咱們什麼時候決定的？”
滄月抹了下額頭：“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個副本可能比較簡單，與其東躲西藏把性命交在副本手上，還不如直接從簡單點的地方入手……”
“但你的猜想也有可能是完全錯誤的！”夏建人說這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彷彿害怕被遠處的趙爽聽見，“萬一你一刀捅死趙爽不是生路而是死路怎麼辦？萬一那些鬼不但和趙爽沒過節，反而和她玩的很好，你這一刀捅死人家不是直接完蛋嗎？”
當然鬼和人玩的很好這種事情大概率是不會發生的，夏建人只是舉例而已。
“所以我纔沒當場就捅死她啊！”滄月說這話的時候身子動了下，使得顧眠看見了被她藏在兜裡的水果刀，他默默後退幾步，以防面前的人突然發瘋。
顧眠看着滄月兜裡的水果刀不禁感慨：“可真有你的。”
滄月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似乎不久前她還剛剛說過。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她伸手壓了壓口袋中的水果刀：“我也考慮到這麼明顯的生路有可能是副本的陷阱，所以沒有直接動手，其實要知道這是不是生路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們幫趙爽找到她那天的記憶……”
王川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他們跟前，顧眠早就後退好幾步和這羣玩家拉開了距離，以防有人想不開要對他做點什麼。
好在暫時還沒人想不開。
剛來不久的王川十分贊同滄月的說法：“對，我想這玩家們參與的第一次會真是死亡的副本，副本難度有所下降也說不定，總得給玩家一個緩衝期，殺死趙爽很有可能是副本的生路。但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只要幫趙爽找回那天的記憶就知道這生路到底是真是假。”
副本的名字就叫失憶症，看得出這副本和趙爽出事那天忘記的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些同事的死亡到底是不是因爲趙爽，只要讓她記起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能確定副本的生路。
夏建人睜大眼睛看着滄月：“剛纔在屋裡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說好的不去作死呢？”
“這可不一定是作死，”滄月按着口袋裡的水果刀看向遠處被可可攙扶的趙爽，“如果她真的是生路的話，殺死她不比在副本里掙扎三十六個小時要簡單？”
在場的人都是從大量恐怖副本里掙扎過來的，對一個NPC當然不會有惻隱之心，不會下不了手殺人。
“行吧，要是你們都想去找生路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夏建人邊說着邊看向顧眠，“你也同意滄月的方案去幫趙爽找記憶？”
顧眠微微點頭：“我原來就打算跟在趙爽旁邊來着，你們要是順路也可以。”
剛纔他向接線員詢問的都是其他副本里的地點和綜藝，得到隔壁市有一個甜蜜莊園的線索，如果不是重名的話，那就說明這副本與某些副本是互相連通的。或許他還能從NPC嘴裡翹出更多線索來，他一開始就是奔着趙爽來的。
“找記憶這事其實也不難，只要多拿以前的事情刺激一下，說不定就能突然記起來，”王川開口說着，“而且我記得新聞說的事十月一那天車上一共有三十八個人，卻只找到了三十具屍體，除了趙爽之外還有七個人下落不明，我猜他們大概率還活着，如果能找到這七個人說不定會有重大突破，就算趙爽實在想不起來，這七個人也有可能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
“你該不會是想現在就帶着趙爽去墳山回憶往事吧？”夏建人抿抿嘴，“我覺得這大半夜的去那實在有點危險。”
滄月搖頭：“不急，我們可以先去他們的公司看一下，這些人生前在公司呆的時間可比在員工宿舍呆的時間都長，那裡說不定能找到些重要的線索，而且公司離這不遠……”
就在滄月說着的時候，一輛麪包車從遠方駛來，一個急剎停在了他們跟前。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駕駛座上男人的臉來：“你們打的車？”
顧眠點點頭。
這裡有六個人，所以顧眠叫車的時候特地說要大一點得車。
這就直接來了個麪包車。
幾人紛紛鑽進車裡坐下，最後排的夏建人正和王川小聲說話：“咱們要去公司？”
三個女生坐在了第二排，趙爽被滄月和可可夾在中間，還心有餘悸的害怕着。
顧眠則是抱着自己的吉他坐在了副駕駛上，司機轉了下方向盤開口：“去什麼地方。”
沒等其他人張嘴，顧眠就早有準備的搶答：“甜蜜莊園能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