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把幾人迎了進去。
顧眠坐在沙發上詢問起關於紡織廠的事情:“我這次來是想問盛虹紡織廠,這個廠子你知道吧?”
房東先是一愣,然後點點頭:“知道知道,我之前也是那廠子的老員工……這個公寓樓之前就是紡織廠的家屬樓,你看名字都差不多。”
她這麼一說宇文好才反應過來。
盛虹紡織廠和宏盛公寓,二者就是把名字反過來改了一個字而已。
“那你知道盛虹紡織廠的那場火災嗎?我聽說那次火災好像燒死了一個女人。”
房東聞言一下怔住,她用奇怪的神色看了一眼顧眠幾人:“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我們有人遇上了一些怪事,可能和這個死掉的人有關。”
聽了這話房東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看看顧眠,又看看其他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糾結了好一會,房東纔再度開口,不過這次卻把聲音壓的低低的,彷彿怕被什麼聽見一般:“說實話,那個女人死之後的事情確實蹊蹺。”
宇文好微微睜眼,迫切的看向房東。
房東接着小聲道:“我知道凡是和火災那事有關的,下場都不太好……”
她一邊說着一邊嘆息着搖頭。
顧眠開口:“能具體說一說嗎?”
“這事可不能亂說,當年那個人被燒死之後,凡是和她有關係的都遇到了怪事,就像是詛咒一樣,好像所有人都被她纏上了”
“她死之後這廠子就不怎麼景氣了,沒過多久就倒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纏的”
“以前和她關係稍微好一些的人,家裡也是連連遇災,我知道的基本都死光了”
“大家一開始都說是她死的有怨,所以才一直纏着活人,但是祭拜也祭拜了,超度也超度了,甚至有人請了個神婆做法,也沒能把她請走”
“後來和她認識的人都出了事,那時候人人自危,誰都不敢再提起那個人來,生怕偷偷一提就會被她纏上……”
顧眠微微皺起眉頭來,怨氣這麼大,難道是他殺?
宇文好也問出這個問題來:“那把火是誰放的?”
房東頓了一下,猶豫着開口:“是她自己放的。”
宇文好幾人都奇怪起來,如果是自殺的話,那怨氣不該這麼大啊,這其中會不會還有別的隱情。
顧眠接着問道:“她當時爲什麼要放火你知道嗎?”
是因爲受了天大委屈才要自殺?比如說被騙財騙色之類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自殺後變成厲鬼也是情有可原。
這時房東突然四顧了一下,又把聲音壓到最低:“原來這事我不好說出來的,就怕也被纏上,但仔細一想,我年紀也大了,一把老骨頭,原來就活不了多久,就偷偷告訴你們吧……”
“那個人她是自殺,沒人逼迫、也沒人讓她受委屈,她就是確確實實的自殺,和其他人沒有半點關係。”
怪了,既然別人什麼委屈都沒讓她受,那她爲什麼要自殺?
房東接着道:“這事其實要怪的話只能怪她自己,大家心裡都明白,但當時誰都不敢說”
“我記得她死的時候是87年左右,那年我們這電燈好像剛剛普及,天天停電,而且電費特別貴,晚上根本不捨得開,只點一盞煤油燈,就是拿玻璃罩罩着的那種,你們知道吧?”
顧眠點頭。
“那晚她在倉庫裡值班,點着一盞煤油燈,但她晚上值班的時候打盹了,把那燈放在一邊就睡了,早上醒過來一看,倉庫裡的貨讓那燈點着了,燒了幾箱”
“人倒是沒事,看來那火也不大,只燒了十幾個箱子的東西就滅了,但那幾個箱子裡都有貨啊”
“零零碎碎加起來一共六十幾塊錢,你們可別覺得六十幾塊錢少,那是87年,我記得那時候我們一天的工資就幾毛錢,那時候六十塊錢就是天價啊”
“廠子肯定不能自己承擔這些損失,但覺得她自己也賠不起,就跟她商量,讓她先賠一半,剩下的一半從工資里扣”
“她那時候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什麼世面都沒見過,哪裡有錢?而且家裡還有好幾個姐妹,他爹孃找人拖關係好不容易把她塞到廠子裡來,她根本不敢回家說這事”
“這事就一拖再拖,拖了大半年,廠子實在等不了了,就說要去找她爹孃”
“她慌了,就四處借錢,但誰願意把錢借給她啊,最後她也沒能借到幾塊”
“借不到錢,她就罵人家虛情假意、罵廠子沒有人情味,要活生生把人逼死”
“當天她罵完之後人就找不到了,廠子還以爲她跑了,想第二天去她家找她爹孃來着,但誰成想當夜那倉庫就又燒起來了,這次可是滔天大火”
“和她住一個宿舍的姑娘看見了她留的遺書,她說自己是被廠子逼死的,要帶着那一倉貨重歸於盡”
“但是大火燒起來以後她好像又後悔了,那時候我正好在值班,就聽着她在裡面喊救命,喊着要人進去救她”
“那火太大了,而且當時是晚上,根本沒有幾個人,她在裡面見沒人進去救她,就大罵起來……說詛咒那些沒良心的玩意不得好死……”
“也沒罵多長時間,她在裡面就沒了聲……當天晚上有個姑娘正好在燒起來的倉庫裡值班,因爲離火源比較遠,雖然也被燒了些,但好在救出來了……就是臉燒了一半,這輩子都毀了”
“這臉毀了的姑娘的爹孃養不起她,她一出生就被送給了親戚,原本就不受待見,臉又毀了,她家人直接不要她了”
“我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讓她住在我這裡……就在對面,你們如果想知道當時具體的情況可以去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