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萬物生長,蜂纏蝶繞,富足之鄉,人民安居樂業,沛縣縣城,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鬧市區一家酒肆旁,一個大大的酒幌子,上寫着斗大的“酒”字,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搖擺擺的,晃來晃去。
在幌子的旁邊,是一個喝得暈暈乎乎的醉漢,走路都歪歪斜斜的了。
此人正是泗水亭長劉季,和呂家大小姐定親,的確算是高攀了,他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多年的一段情感糾纏,一直困擾着他,蕭何、曹參,周昌和審食其,也是一片好意。
心裡有事,就不免多喝了幾杯,從酒肆出來,劉季心事重重,走路都找不着北了,歪歪斜斜的走回家去。
呂家的婚事,他根本就不想高攀,再說,這麼多年了,劉季心中的心結,一直沒有打開,爲了曹小姐,曾經發下宏誓大願,一輩子都不再談婚論嫁。
呂公也是爲了解了家裡的無妄之災,自己又何必乘人之危,
就這樣,泗水庭長劉季打定主意,幫了呂家這個忙,至於婚事,絕不乘人之危,而且,從骨子裡來說,他也不想招這門親。
########
########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多個朋友多條路,自從偶然之間結識了劉季,呂家接二連三的災難出現了轉機,而呂家和劉家,也從此走上了另外一條不同尋常的路。
第二天,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整個沛縣縣城還籠罩在一片迷茫的夜色之中,一條通往王家的小路上,一個身影匆匆走過去。
這個人正是泗水亭長劉季,他早早起來,徑直來到王家。他是說到做到,要去解了呂家的災禍,回頭也好回了那門親事。
剛到門口,劉季一邊用腳使勁踢門,一邊大聲喊道:“王小三,你給我滾出來!”
王家兄弟還沒有起牀,一聽到有人踢門,罵罵咧咧地不肯動,就在他們又鑽進被窩的時候,門外的踢門聲更厲害了,來人還大聲罵上了。
王小二豎起耳朵一聽,聽出是亭長劉季來了,趕忙披上衣服,滿臉賠笑,來到大門口。他們平時是最熟的,也經常一起喝酒,別看劉季是個沒有錢的,卻總是肯賙濟別人,說起來,這王家兄弟也受過他的恩惠。
“原來是劉亭長來了,快請吧。”王小二滿臉賠笑,真是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擺出一副討好的笑臉,在呂公面前的無賴模樣,頓時收了起來,跑到爪哇國裡去了。
“小三呢?”劉季明知故問。
“他被人打了,養傷呢。”王小二依然笑着。
“被人打了?讓我瞧瞧,”說着,已經邁步進了屋子,一把扯起躺着的王小三,嘴裡大聲訓斥着,“你少給我裝傻充愣!”
“這不都是假裝的嗎,劉亭長,你何必管這個閒事呢?”王小三被揪了起來,肥胖的身軀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露出一身肥膘,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也是絕頂聰明的人,一看這陣勢,已經完全明白了劉季的來意。
“呂公是我的岳父,你說我該管這閒事嗎?”劉季看着這哥倆,眼睛一瞪。
“哎呀,真的假的,那呂家大小姐,可是有名的大美人,劉亭長,豔福不淺啊。”王小三的無賴樣子又出來了,嘻嘻笑着。
“少耍貧嘴,這是你該管的嗎?”劉季故意提高了聲音。
“是,是,我們兄弟兩個,哪裡知道你和呂家的關係,得罪了,這就去撤了訴狀。”王小二陪笑着。
“你們就不怕得罪了張縣令?”劉季問道。
“怕他?張縣令算什麼東西,哪裡比得過咱們的交情。”王小二擠擠眼,笑着說道。
劉季跟着笑了,知道事情已經辦妥。
於是,王家兄弟去縣衙解了訴狀,就這樣,呂家人跑斷腿也辦不成的事情,劉季三言五語就給解決了,張縣令和李師爺也沒有辦法,氣得乾瞪眼。
沒有了原告,再也沒有繼續押着呂澤的道理,不得不把監牢裡的大公子放了出來,真是煮熟了的鴨子,眼睜睜地從眼皮底下飛走了,卻也是無可奈何,得知是劉季從中作梗,氣得大罵劉老三。
李師爺斜着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安慰張縣令說:“留着他們的,也留着我們的,沛縣是我們的地盤,他們還能跑了不成,總有機會的,咱們騎驢看賬本,走着瞧!”
張縣令氣得直喘粗氣,卻也是無可奈何,聽師爺這麼說,重重的點點頭。
從此以後,這張縣令就和劉季結下了仇,只是他祖居沛縣,和縣裡上上下下都熟,也都有些交情,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而已。
放下這頭暫且不說,單說呂家。
王家兄弟撤了訴狀,案子自然也就結了,沒有緣故還把呂澤繼續關押在監牢裡,於是,飽受牢獄之災的呂澤終於見了天日,在牢獄之中僅僅一兩個月,就把他折磨得小命丟了半條,呂家上下自然是想盡辦法,百般調養。
呂公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一家人也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裡了。
時光荏苒,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呂澤也逐漸好轉了起來,可是,呂公卻暗自嘆氣,事情並沒有完結,還有爲難的事情等着他,那就是大女兒呂雉的婚事。
如果在往常,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是無論如何都入不了他的眼睛的,呂家世代鄉紳,也是名門望族,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呂家受人算計,也是剛剛來到沛縣,接二連三地遭難,要不是劉季出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這場災禍,呂家花錢還是小事,卻白白搭上了大女兒呂雉的婚事,呂公也沒有辦法,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儘管劉季不怎麼讓人中意,總比嫁給一個傻子好吧,這場飛來橫禍,也只好如此收場了。
儘管劉季再三推辭,也一口回絕,呂公卻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堅決要嫁女兒。
再說,還有那幾個大媒人呢,張縣令這個仇家肯定是結上了,蕭何和曹參等人,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樹敵了。
而此時的冒牌呂雉,還不知道,她已經被嫁給了泗水亭長劉季,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孩,還矇在鼓裡呢。
而此時此刻的她,倒是最悠閒的一個。
呂澤被囚禁,呂家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冒牌呂雉卻做起了呂家的大小姐,說起血脈這個東西,也是很奇妙的一種事情,儘管呂雉再也不是從前的呂雉,這兄妹倆個卻是格外親密,也許,原因就是血管裡流着同樣的血液吧。
長兄被囚,她自然是格外揪心,不過,古代的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更不能拋頭露面,擔心是不假,卻也幫不上什麼忙,尤其是一個大小姐,天天坐在自己的閨房,看看花草,養養魚蟲,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倒是輕鬆愜意。
自從孫小冬穿越來到了這裡,倒也不用天天上班,也不用害怕失業危機,更不用像個拼命三郎一樣天天在電腦前碼字,倒是落了一個自在逍遙。
四五月的南方,正值春季,後花園裡的鮮花開得正豔,奼紫嫣紅開處,青春如花的古代女子,穿梭在花叢之中,像一隻美麗的蝴蝶,歡快地飛來飛去。
池塘中的幾尾游魚,似乎也懂得人的心思,爭先恐後地躍出水面,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就這樣,呂雉跟小丫環春香學學刺繡,每天到花園裡嬉笑玩耍,已然是一個十足的呂家大小姐了。
美中不足的是,古代的飲食實在是很差,做法簡單,品種少,還缺油少鹽的,哪裡有什麼麥當勞、肯德基,大大小小的菜館,各種各樣的南北大菜,更是想都別想。
在古代整天吃這些粗茶淡飯,實在是難以下嚥,腸子都餓細了,哪天回到父母身邊,還不把老媽心疼壞了纔怪呢。
於是,閒來無事,她就拿出二十一世紀的本事,爲家裡人做一頓大餐,把平常的黃豆做成美味的豆漿、豆腐,還用石碾把米磨得細細的,做幾塊水磨粘糕,倒是把呂家人弄得目瞪口呆,連聲稱奇。
她也懶得解釋,不光是爲了討好他們,自己的腸胃,也需要照顧一下,雖然呂家是個富貴人家,不會愁吃穿,不過,卻實在是無法恭維,說起來還是文明時代好,各種各樣的大菜小菜,各地美食應有盡有,競爭激烈一點是沒有錯,起碼自己的腸胃不受委屈啊,俗話說,民以食爲天,吃不好,就是最大的大事。
最讓她掛心的就是思念父母,孫小冬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父母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哪裡受過一點委屈,這個孫家的獨生女兒,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就是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也沒有離開過他們,卻穿越了兩千年的時光,一下子到了秦朝末期,與自己的親人根本不在同一個時空裡,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
想到這裡,冒牌呂雉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卻也無可奈何,也只有學着想開一點,既來之則安之吧。
一兩個月過去了,呂澤也終於擺脫了牢獄之災,這時候,劉季這個名字也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裡就是秦朝末年,還是沛縣,偏偏還有一個劉季,而劉邦在建國之前,不就是叫做劉季嗎?而且還有蕭何、曹參、周昌等人,而且自己穿越來的角色偏偏叫做呂雉,時間、地點、人物都對得上,難道自己真的穿越成呂后了嗎?
而漢高祖劉邦的老婆呂后,也就是把戚夫人做成“人彘”的惡婆娘呂后,開什麼玩笑,自己怎麼會成了那個惡毒的婦人?
而且,就自己這點本事,一個小小的小文員而已,還當什麼叱詫風雲的呂后?開什麼玩笑,而且,即使是開玩笑,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
冒牌呂雉在那裡一片狐疑,呂公也在琢磨一件事情,呂澤放出來一些日子了,大女兒的婚事,總不能閉口不提吧,儘管自己不怎麼中意這門親事,確確實實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沒有任何人逼迫,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的確是委屈了女兒,可是,言而無信的事情,呂公還是做不出來的。
更何況,是自己有求於劉季,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呂家還真沒有這樣的習慣。
可是,這件事要怎麼跟家裡人說呢。
是癤子總要流膿,擋也擋不住,呂公最初不說,可是這麼大的事情,總不能一直隱瞞下去吧,。
更何況,那裡還有幾個媒人,等着操辦喜事呢。
尤其是蕭何,看着劉季好大不小的,還一個人瞎逛蕩,早就急了,既然遇到這麼好的親事,豈肯放過,一門心思的要爲劉季操辦婚事,也好了卻了一樁心事。
而且,蕭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沛縣,蕭家是屈指可數的大家族之一,再加上,蕭何任多年的縣吏,說話也是有分量的。
儘管劉季有百般理由,面對蕭何、曹參等人的好意,也很難一口回絕,加上劉老爺子的壓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齊備了,他也只好勉強相從……
這樁婚事,呂公也沒有辦法,不能賴賬,更不能反悔,只能硬着頭皮跟家裡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