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聘

四川之事,可小可大,若真如吳璘預料的一般,金國將關中一地贈予西夏,這事就非同小可。關係大宋百姓安危,羅騰飛、馬擴、劉錡等人皆無心飲酒,靜候吳璘消息。約莫一個時辰,吳璘才走入了庭院。

羅騰飛、馬擴、劉錡三人立刻迎了上去,問他情況如何。

吳璘笑道:“四弟,這東方先生確實是一位了不得的智者,只憑隻言片語立刻就給我出了應對之策。放心吧,爲了守衛四川,我定然不會讓金國、西夏的陰謀得逞的。”他前半句是讓三人安心,後半句說的卻是斬釘截鐵,顯示出了他的決心。

羅騰飛聽出了吳璘的弦外之音,問道:“金國已經將關中贈予西夏了?”

吳璘點頭道:“錯不了,這是樞密使王庶大人帶給東方先生的消息,在十日前,西夏大將郝連武勇已經領兵進入京兆府,控制了關中。這是他們窺視四川的第一步,安分已久的四川戰火終於要來了。”

略作感慨,吳璘對羅騰飛、馬擴、劉錡三人抱拳道:“諸位兄弟,吳璘對不住了。四川形勢萬變,大戰一觸即發,片刻不能耽擱,這酒只能在下次聚會時再飲了。”

羅騰飛、馬擴、劉錡三人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也不強留。

羅騰飛笑道:“我想起一句詩,何人做的,詩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其中的兩句我記得,也深得我心‘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只要三哥不忘我們結義恩情,身在何處都是一樣。”

劉錡點頭笑道:“四弟說的好,這是唐朝王勃的詩句,正好能夠用在我們身上。”

吳璘將門之後,書讀不少,也詩句涵義,肅然的說的八個字,道:“結義恩情,永生不忘。”

見吳璘正欲離去,羅騰飛想起一事,叫道:“三哥等等,舉我所知,三哥的兵馬皆繼承與令兄吳玠。吳玠領兵以守爲主,所以不在乎兵卒分配,精良與否。三哥的本事不遜於吳玠,在進攻上更勝於吳玠。所以,我覺得三哥不應該繼續效仿吳玠的風格,應該在軍中挑選出一些驍勇之士,給他們配備最精良的器械,組建一支專門負責攻堅的親衛隊,負責追擊敵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取得輝煌的戰果。好比李世民的玄甲兵,岳飛的背嵬軍還有我羅家軍的霸王騎、霸王卒都是例子。一支精銳中的精銳,在戰局關鍵的時候,往往能夠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甚至可能扭轉戰局。”

吳璘沉吟片刻,點頭道:“這點我軍卻有不足,回頭我立刻從軍中挑選精銳,組建一支精銳中的精銳。”

羅騰飛點頭道:“我軍中匠師鑄造兵器的技術天下無對,其中斬將刀最適合短兵交戰,我贈你一千把,祝三哥建功立業,早日執掌吳家軍。”

吳璘知這是羅騰飛的心意,也不推辭,笑道:“愚兄這裡謝過四弟了,收了四弟的刀,若不幹出一番事業出來,哪對得起四弟的這一番好意。此次入川,我吳璘不但要執掌吳家軍,鎮守四川,還要取得不亞於兄長的功業,要讓官家知道,他想解散我西軍是多麼愚蠢的決定。”

吳璘的兄弟支持,雄心萬丈,大有指點江山的氣概。

如他說的一般,吳璘在回到西川后,立刻運用了東方勝之計,派遣心腹散佈實言,說郭浩原本只是吳玠帳下的一員偏將,在吳玠帳下寸功未立,如今卻以樞密院都統制的身份接管了一半的吳家軍,地位猶在追隨吳玠經歷和尚原大捷、饒鳳關大捷、仙人關大捷的吳璘之上。這郭浩依仗的不是實力,不是本事,而是溜鬚拍馬,抱上了奸相王次翁的臭腳,爲了分裂吳家軍纔來西川的。

這一番話說的是有板有眼,莫說是四川的百姓相信,即便是郭浩自己麾下的士卒也對他報以懷疑的目光。

要知道郭浩麾下的兵馬在分裂以前都是吳家軍,由吳玠一手帶出來的軍隊。而吳玠心知自己身體異樣後,便開始培養吳璘,希望他能夠接替自己的位子,能夠代替他守護四川一地。

故而在很久以前,吳璘便開始處理吳家軍軍中大小事務,所表現出來的幹略本領,絲毫不遜色於吳玠,吳家軍上至將校,下到兵卒無有不服者,皆視吳璘爲吳家軍第二號人物。

但是事態發展,卻並未如他們所願。

趙構的一紙任命詔書將吳家軍一分爲三。面對這種情況,吳家軍上下多有怨言,但聖旨如山,卻容不得他們不遵從。被分配於郭浩麾下的吳家軍兵馬對於郭浩這個未知的統帥,顯然沒有吳璘來的親。聽得此消息,一個個的議論紛紛,對於郭浩報以異樣的眼光。

郭浩性子本就偏激自傲,聽此傳言,怒不可解。尤其是謠言中他不如吳璘,讓他無法接受,一心想着要證明自己比吳璘強,比吳家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

軍中兵卒的異樣目光讓郭浩更加難受,他本來就因爲怒火衝昏了頭,迫切的想要立功表現自己,現在又被自己軍中的將士懷疑,那種心情讓郭浩完全失去了理智。

郭浩拒接了副將的好意勸說,見西夏兵在關中駐紮,認爲西夏剛剛從金人手中接過關中一地,對於關中的控制力不強,正是用兵的大好時機,若能攻下一城半城也好杜絕那些自己不如吳璘的無稽之談。

一切如郭浩所料,西夏新得關中,對於關中的控制力不強,更主要的原因在於西夏守將根本料想不到。宋朝會在這個時候展開攻勢,起初被郭浩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丟失了一些城鎮。

但西夏是草原上的民族,在草原上生活,免不了會受到外來勢力的攻打。所以,西夏兵的經驗和作戰能力並不會遜色於吳玠創建的吳家軍。

另外金國的守兵也並沒有撤出關中,而是藏匿了起來,打算在關鍵時候跟西夏合爲一軍,共同對付大宋。

郭浩的入侵在取得短暫的勝利後,很快便給這支潛伏起來的金兵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全軍潰敗。三萬大軍陣亡萬餘,郭浩也給金將射中一箭,重傷不治,餘下兵卒逃入附近山中才倖免於難。

西夏、金國乘勝追擊,入大散關攻克了鳳州、成州,拿下了仙人關,河池等地,突入了四川。

川陝宣撫副使胡世將是一個完全不知兵事的書生,面前西夏、金國如狼似虎般的聯軍,完全沒有了主見,四川亂成一團。

便在這時,吳璘如救星一般的領兵出現在了白水關,僅僅以手中的一萬五千兵馬震懾住了場面,將八萬西夏、金國的聯軍抵擋在了關外。

吳璘依照東方勝的意思上疏趙構,一面表示自己死守白水關的決心,另一面反應四川的一切問題:首當其衝是川陝宣撫副使胡世將完全不知兵事,戰事一起,自行亂作一團。其次兵源無統一指揮,無法合理的調派,各自爲戰,並在後面寫上若不解決這兩個問題,四川不保。

看了吳璘的上疏,趙構終於明白自己幹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在王庶的配合下,趙構任命吳璘爲四川招討使,命他暫時統御四川所有兵馬,對戰西夏、金國的聯軍。

在東方勝的計策下,吳璘成功的拿到了吳家軍的控制權。

吳璘收編前線敗陣的吳家軍以及楊政麾下的吳家軍,再加上他自己掌控的吳家軍,使得分裂的吳家軍重新聚合了起來,針對當前的情況,吳璘在白水關關城上跟西夏、金國的聯軍展開了激烈的攻防戰役。

最近月餘,羅騰飛的注意大多都在四川的形勢上,即爲四川萬變的局勢擔憂,又當心吳璘在政治場上手段不夠老辣,反受其害。

但事實證明,這一切他多慮了。

吳璘步步爲營,成功的取得了吳家軍的兵權,並且與西夏、金國的聯軍展開了對持。

羅騰飛因此放鬆了下來,以吳璘的本事加上已經到手的吳家軍,足以令他護衛四川不失。

對於自己這位兄弟的能力,羅騰飛有着充足的信心。

這天傍晚,羅騰飛從軍營回到了汴京府邸。

沈靈兒已經做好了豐盛的晚餐,口中哼着歌兒拉着羅騰飛坐在他的身旁,一臉的微笑歡喜。徐漢已經坐在一旁大塊骨朵了,豐富的美食讓他滿口都是食物,脹鼓鼓的。

羅騰飛接過沈靈兒遞來的大腕白米飯,笑道:“今日吹了什麼風,讓靈兒高興成這樣?”

沈靈兒笑道:“今個讓傻子哥哥陪靈兒去逛街了。你猜,我遇上誰了?”

羅騰飛沉吟半響,笑道:“難道是你那位雲姐姐?”

沈靈兒拍手笑道:“哥哥真是神了,正是雲姐姐,想不到她的家也幫來汴京了,本來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她了呢!”

羅騰飛早已從王庶口中知道,沈靈兒口中的雲姐姐就是當今的無名皇后吳紫雲。趙構遷都而來,這吳紫雲自然也跟來了。

沈靈兒沒有什麼朋友,這吳紫雲是他唯一一個談得來且要好的朋友,故而一猜就中。

羅騰飛正欲問詳細經過,突然外面傳來了陣陣爆竹金鑼聲。

正經意間,門衛來報:“大人,王繼先,王大人的管家下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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