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夏的本意是,蘇驚風看到她一臉疲憊的樣子,馬上心軟下來,並且體諒的離開她的院子,讓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事情合該是這樣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以前是她好好的站在蘇驚風的跟前,人好端端的,天知道這會兒他心裡早就不能正常的思考了。
坐在這裡多長時間,他就胡思亂想了多長的時間。
一時想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什麼人,讓人把她給綁了,滿京城誰不知道自己有多疼愛她。
一會兒又想,是不是她貪玩,跟誰出去被騙了,她那麼單純,壞人那麼多。
可見父母都是把自己的孩子當成小孩白癡的,要知道,蘇染夏那聰明狡詐的勁兒。
她不去騙別人就好了,哪輪得到別人來騙她?
這會兒瞧她做出一副累了的樣子,蘇驚風心雖然軟了些,但卻還是板着一張臉,要好好的說叨說叨她。
她從小沒了娘,長到這麼大也沒人管教她,以前還以爲陳姨娘是好的,不會苛待她,也會好好的教她。
現在想想,陳姨娘既然能在吃食上給她,教養上肯定也會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
想想以前京城裡邊關於她的傳言,還有她的名聲,蘇驚風簡直不敢想,一想到那些誅心的話,他就覺得心窩子疼。
對蘇染夏更是羞愧到不行,只希望以後能好好的補償她,把以前欠的都給補回來更好。
“說,你這一日一夜去哪了?”蘇驚風蹙着眉頭,一臉嚴肅的看着蘇染夏。
好容易近來她名聲好一些了,以前那些風言風語也沒有了,可不能再因爲什麼事勾起以前的話才行。
她現在的身份可跟以前不同了,她現在是皇上封得郡主,儘管只是一個空名號,那也跟平常的官宦人家小姐不一樣了。
再有,她是皇上的兒媳婦,皇家的兒媳婦,名聲便代表了皇家的臉面。
若是再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在京城裡出現,到時候,情況可比以前艱難的多。
蘇染夏沒想到這一招居然不好用,很有些愣愣的睨了蘇驚風一眼,見他一臉嚴肅。
臉上還是那樣冷硬,更是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依舊四平八穩的在主座上坐着。
看來,今晚這一關是不容易過去了。
在心裡嘆得一口氣,蘇染夏眼睛快速的朝着秋染的方向瞄了一眼。
從蘇染夏進得屋子以來,秋染得眼珠子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得看過纔好,就害怕她弄出什麼傷出來。
先頭裡,小柳人事不知的擡進來,已經把她嚇掉了一半的魂魄了。
秋染打小就是在定國候里長大的,也是打小就跟着蘇染夏的,性子最是和順敦厚的一個人。
什麼時候也沒見過一身血的人。
要是蘇染夏也受點傷回來,或者躺着送回來,估計秋染也就跟着躺下去了。
好在蘇染夏好好的,除了衣服髒亂了些、頭髮凌亂了些、臉上沒精神了些,其他都好的不得了。
聽得蘇驚風問的話,再看到蘇染夏瞟向自己
的眼神,馬上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主僕,該有的默契總有一點的。
見秋染搖了搖頭,蘇染夏心下大定,這便是什麼也沒有跟蘇驚風說了。
“我什麼時候出去一日一夜了,父親竟拿話嚇唬女兒。”蘇染夏也跟着蹙了眉頭,做出一副難過的樣子。
“女兒累了一日回來,連口茶都還沒喝上,父親就在這裡責罵我。”
說完,更是擡起手臂遮住了眼睛,肩膀還微微的抽搐了幾下。
蘇驚風一見她這個樣子,整個人都慌了,莫不是錯怪了她了?但是……她院子裡的丫頭們說,她出去了一日一夜又是怎麼回事。
但看蘇染夏這個樣子,也不像作假。
眼見蘇染夏肩膀抽的更厲害了,蘇驚風臉上那點嚴肅早不翼而飛了,心裡又是鋪天蓋地的愧疚把他掩埋了。
順便掩埋了的,還有他的理智。
“好好的哭什麼,爲父不過問你幾句話,你說出去多久就多久,我的寶貝閨女的話,我能不信嗎。”
蘇驚風一面說話,一面過去把蘇染夏拉了起來。
蘇染夏從手臂裡擡起頭來,眼睛果然紅紅的,看的蘇驚風心裡又是一陣的心疼。
這件事又勾起了以前對她的愧疚,一面愧疚,一面在心裡着惱。
怎麼總是聽信她人的話,不來問問染夏呢?她從小沒娘教養,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長大。
自己這個做爹的,嘴裡說的疼愛她,卻總是沒有真正的照顧到她。
已經粗心大意的過了那麼多年了,以後萬萬不可再粗心大意了。
深深嘆得一口氣,蘇驚風嘆息得把蘇染夏攬到自己得懷裡,伸出手拍了拍她單薄的背。
孩子長大了啊,都到自己的肩膀了,也是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
蘇驚風一時又感慨起來,心裡酸一陣甜一陣,想想去世的髮妻,再想想以前蘇染夏嬌小的樣子。
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了,顯得萎靡不振。
蘇染夏又在蘇驚風跟前撒了一回嬌,看他臉上的神色,知道估計心裡有什麼事不好受。
乾脆自己做出了睏倦的樣子,三請四請的把蘇驚風請了出去。
蘇驚風被請出去之後纔想起來,自己還些事沒處理,就因爲等染夏回家給耽擱了。
這會兒蘇染夏既回來了,他也沒什麼事了,喊了常隨便又出門去了。
目送着蘇驚風出了二門,蘇染夏才扯着秋染進了屋子,“小柳呢?”一進屋子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她剛纔就一直在擔心小柳,進了院子又聽那老婆子說請了兩個醫師,心裡直害怕小柳有什麼不好。
“在我們屋子裡呢。”秋染乖巧的回話,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秋染話音纔剛落地,蘇染夏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小柳和秋染的屋子走去。
蘇染夏的院子很大,丫鬟們住的屋子也足夠,本身她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該一人一間的。
小柳和秋染卻非要住在一起,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蘇染夏便準
了。
推開屋門進去,蘇染夏先聞了一鼻子的烤艾草的煙味,還有中藥的味道混合在裡頭。
不知道爲什麼,蘇染夏總覺得這重中藥的味道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
這屋子不大,也不算太小,內室外室都是有的,進得內室,便看到兩個牀,一個靠窗,一個靠牆。
小柳正睡在靠牆的那個位置。
蘇染夏三步並作兩步走至小柳的窗前,小柳眼睛已經緊緊的閉着,好在臉色已經不是那麼的蒼白了。
嘴脣上也有些血色了。
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蘇染夏覺得自己身子都輕了許多,“怎麼請了兩個醫師過來?請白起風過來了嗎。”
“請了的。”秋染忙點了點頭。
“不過白先生住的遠,小柳擡回來的時候,臉煞白,嘴脣也沒有血色,看着驚險的很,我便先就近請了醫師過來穩住她的傷勢。”
那個時候,小柳看着就跟個紙人似得,讓秋染就那麼幹坐着等白起風過來,她實在是等不下去。
這安排再好不過了,只是,蘇染夏有些詫異,秋染什麼時候也變的這麼妥帖了?
以前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分明就是一個憨頭憨腦的笨丫頭。
秋染被蘇染夏看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小姐,您怎麼這種眼神瞧着奴婢?”
“沒什麼。”蘇染夏歪着脣角微微笑了笑,“你長大了。”也成長了。
“都是小姐調教的好。”秋染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腦袋。
“回吧。”蘇染夏轉過身子朝屋子外邊走去,步伐比過來的時候穩健了許多,也慢了許多。
秋染顛顛兒的跟在蘇染夏的身後,一臉的喜色。
現在好了,小姐回來了,她就不用再做男裝了,也不用再擔心了。
她手上現在已經好幾十個窟窿眼兒了,就是因爲做衣服的時候心裡擔心蘇染夏,針直往手指頭上扎。
“白起風看過小柳的傷勢,都說了些什麼?”蘇染夏一面走,一面問秋染。
“白先生說小柳失血過多,其他的傷口倒還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是……”秋染猶豫了一下,沒有接着說下去。
蘇染夏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轉過腦袋認真的看向秋染,“只是什麼、”
“只是,白先生說,小柳以後到了冬天,一定會比別人畏寒,手腳最容易冰涼。”秋染抿了抿嘴脣。
聽白起風那個意思,大抵的意思就是,小柳雖然送回來的不算及時,又加上失血過多。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血,血就是女人的本錢,小柳身體裡的本錢差點就流沒了。
想要補回來,恐怕有些難。
“畏寒?手腳冰涼?”蘇染夏聽到了重要的兩個詞,“可有根治的辦法?”
她曾在醫術上看過,畏寒之人,多半是體內寒氣過多,無處傾瀉的情況下,遇到寒氣則比比常人更害怕。
女子身體裡寒性越多,對她的身體就越不好,更況到了每月行經之時,身體還要排出更多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