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季孫

從陳頊賞花的地方到御書房的道路並不長,說簡單點兒實際上拐個彎就到了,但是因爲徐陵上了年紀,腿腳慢,似乎又有心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少,而陳頊也刻意放慢速度,所以兩個人悠悠閒閒的走到現在,也不過纔剛剛看到御書房的臺階。

一羣宦官遠遠跟着,都屏住呼吸,陛下能夠如此和顏悅色已經是少有,大家還是珍惜這時刻來得好。

“陛下,水師的人從瓜洲渡加急送來的快報。”一名宦官小步快跑將一本奏章遞到陳頊面前。

陳頊眉毛一挑,伸手接過來,打開隨意的掃了一眼,緊接着遞給身邊的徐陵:“朕的好兒子,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拿過奏章仔細的一字一句審視,徐陵輕笑一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說。

昨天晚上瓜洲渡外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在被蕭摩訶帶着一幫老卒仔細搜查之後便集中放置,到了早上,揚州府的大隊兵馬趕到事發地點,城中將領、捕快、仵作可是一番辛勞,就剩下掘地三尺了,最後一點兒和兇手有關的證據都沒有,這些黑衣人就像是平白來到世間又平白消失一樣,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水師之中奉命等候消息的將領看到最後是如此結果,也只能無奈的寫奏章抓緊送入京城,畢竟這種神仙打架的事情,水師將領當然是能置身事外就置身事外,這些在天子腳下的低層將領們,能夠堅持到現在,自然都明白如何避免自己捲入旋渦。

所以哪怕是陛下之前有所叮囑,這一份奏章依舊是寫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沒有結果就是沒有結果,陛下就算是真的想要怪罪,也找不到罪名。但是幕後兇手到底是誰,這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據,大家都心知肚明。

至於陳頊說的是哪個兒子,徐陵當然也清楚。目光重新將奏章大略掃過一遍,徐陵緩緩的合上,沉聲說道:“揚州刺史這一次做的雖然足以掩人耳目,但是其心······”

陳頊霍然回過頭看向徐陵。

似乎感受到了陳頊目光之中的凜冽,徐陵頓了一下,卻還是昂起頭,白鬚在風中舞動,老人一揮衣袖,正色說道:“其心可誅!”

四個字擲地有聲。周圍追隨的宦官們都是嚇了一跳,原本就微微彎曲的身子現在都快趴在地上了。這個時候他們只是恨自己怎麼多生了兩個耳朵,這樣的話聽到了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你!”陳頊一皺眉,一個字陡然從嘴中拋出,不過旋即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語氣對於一向視爲師傅的徐陵似乎有些不妥,臉色勉強緩和一下,“這······”

陳頊的目光在周圍瑟瑟發抖的宦官們身上掃過,冷聲說道:“你們都退下,剛纔所說的話,若是有一字一句流傳出去,就等死吧!”

宦官們倉皇退下。而徐陵淡淡說道:“陛下何須如此,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陳頊怔了一下,徐陵這句話就算是傳出去了,和陳頊自然是沒有半點兒關係,就算是陳叔陵真的想要怨恨,肯定也是怨恨徐陵。可是對於徐陵來說,陳叔陵的怨恨更或者是報復,又算得了什麼?

單單說這輩子經歷的大風大浪,徐陵這個七十歲的老臣可不是陳叔陵能夠相比的。

“普天之下,心胸若此的,恐怕也就只有卿家了。”陳頊正色說道,這一次他並沒有用自己一貫的“孝穆公”稱呼,顯然現在的陳頊不是以晚輩,而是以皇帝的身份在讚揚徐陵。

徐陵神情一凜,鄭重一拱手:“陛下,老臣素來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若是有不和陛下心意的地方,還請陛下恕罪。不過揚州刺史這件事,老臣覺得陛下還是需要慎重考慮。”

陳頊點了點頭,而徐陵接着說道:“之前揚州刺史在湘州等地任上多有不好之名聲傳出,欺男霸女、搶奪民財的事情雖然算不得大,但是已經是天下皆知,然而陛下最後只是呵斥兩句,對於揚州刺史的迴護之情不言而喻。”

“孝穆公你也知道,那些年叔寶和叔陵兩個孩子同爲人質,歷經風險,歸來以後,叔寶如願以償做了太子,叔陵卻還得繼續征戰沙場,再加上這孩子天資聰穎,所以朕······多少有些慚愧和不忍啊!”陳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徐陵擡頭看了陳頊一眼:“陛下,父母關懷護犢之情理所應當,但是陛下現在面對的,不只是自己的孩子,還是大陳的揚州刺史,而就是這位揚州刺史,一直想要將陛下您的長子以及朝中重臣置於死地。”

陳頊臉色一變,拳頭不知不覺得已經攥緊。理智告訴他,徐陵說的沒錯,自己疼愛孩子,只是作爲一個父親的疼愛,而現在自己遠遠不只是一個父親,還是一國之君。

“老臣知道陛下肯定下不了狠心,但是也是時候給揚州刺史一個警告或者懲戒了。”徐陵的聲音低下來,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但是最後要怎麼做實際上還得看陳頊。

陳頊默默的別過頭,一言不發。

徐陵猛地上前一步,老人的手有些顫抖,腳步有些踉蹌:“陛下,萬萬三思!”

“孝穆公!”陳頊一驚,急忙想要攙扶徐陵。

徐陵一擺手,自己站穩,目光炯炯:“陛下,老臣年過古稀,能夠陪伴陛下的時間不多了,所以還望陛下多聽老臣一言,因爲······老臣能說的怕也不多了······”

“這······罷了,叔陵頑劣,朕會狠狠處置他的!”陳頊咬着牙說道,只是這話聽起來怎麼都有一些應付的語氣在其中。

徐陵沒有多說,緩緩低下頭。可憐天下父母心,陳頊的心思他能理解,畢竟正如陳頊所說,這些年他虧欠陳叔陵良多。但是陳頊終究還是沒有看明白,自己這個兒子想要的可遠遠不只是補償,更或者說想要的不是陳頊現在能給他的補償。

陳叔陵想要的,是陳頊百年之後的皇位啊!

可是就這最顯而易見的問題,陳頊卻看不明白,卻看不明白!

“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趁着陳頊轉身的時候,徐陵喃喃自語,聲音之中自帶着老人一向沒有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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