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護帥印,能成爲上旅都指揮使,他還有個奔頭。
一旦被分走兩千人,那就直接成爲中旅,還不知要混多少年,才能成爲軍副都指揮使,其中還有分他兵權的意思,也不怪別的,誰讓他平時桀驁不羈呢
他立即上書樞密院申辯,強烈反對分兵,被蔡易發堂文斥責,裡子面子全沒了,逐懷恨在心,與王世忠、靳賽等不如意的人商議,做出了刺殺蔡易的決定。
畢竟,他們是有經驗的武將,做事衝動不假,但制定計劃卻很周密。選派善射親信,攜帶全套器械潛入行在,神不知鬼不覺刺殺,就算殺不死蔡易這廝,也要出口惡氣。
本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僅僅月餘,便有北侍軍都虞侯司的大批軍法官,紛紛來往京東軍中,很明顯是衝着他來的,這時刻就大了點。
他驚懼不已,連忙以京東秋防爲名,把帥帳遷到軍營中,叫來王世忠與靳賽共同商議對策,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相互也得有個安慰不是。
王世忠撇撇嘴,嘀咕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忍了這口氣,那些虞候就跟狗一樣。”
靳賽聽王世忠嘀咕,大爲氣怒地道:“什麼,當日你也極力贊同,怎地今個慫了”
王世忠眼一瞪,他心情不就忐忑不安,靳賽的呵斥讓他怒火頓生,厲聲道:“你還說我,要不是你極力唆使太尉刺殺朝廷重臣,就不會有今日的尷尬,好歹我等都爲大將,雖未得其位,卻以在戰場上拼來。這下倒好,萬一被劉建做實罪名,那就是萬劫不復的大罪,朝廷不會殺文人,但對付我們。卻不會吝嗇刀斧。”
酈瓊何嘗不後悔當時的衝動,當時決定刺殺蔡易泄憤,固然有出口惡氣目地,以爲做的隱秘而萬無一失。現在看真的得不償失,就算殺了蔡易又能怎樣無法改變朝廷既定國策,更不能改變自己的任免,還不如在戰場上施些花招方便。至少還有很多的機會。
王世忠、靳賽的爭吵讓他心煩意亂,眼珠子一瞪。大吼道:“不要吵了,現在是相互推諉的時候嗎還不想想辦法。”
“太尉,張武等人已經回到軍中,他們都是心腹之士,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末將怕萬一劉建盯上咱們,從近隨親兵下手,那可就被動了。”靳賽咬着牙道,他建議用武力刺殺蔡易。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再說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酈瓊心下驚懼,靳賽可是話中有話,明顯要除去知情人,但要除去衛士,他還有點不忍心。畢竟都是自己培養的心腹啊再說,處死衛士絕非小事,肯定會引來本部虞候系統軍法官注意,至少製造合理的理由就不容易了。
靳賽見酈瓊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是拿不定主意,沉聲道:“太尉。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太尉,當速決,劉建匹夫的鋼刀,就要架到咱們脖頸上了。”王世忠亦是勸道,他也非常害怕。
酈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道:“好了,都別說了。我自有打算。”
夜色下的杭州,繁榮程度絕不下當年的開封,行人熙熙攘攘,大小酒肆商行開門做生意,一個個車隊進進出出,來自南北各國的面孔四處可見。
要說哪個景色最好看,就是出入的小娘子們,一個個打扮地花枝招展。
不要誤會啊她們中大多數人都是良家女子,之所以穿綵衣配金花,那也是社會風氣使然,既然是太平天下,女人都願意彰顯自己最美的一面,難道不是嗎
州衙書房中,幾盞巨燭把房間映的通亮,王秀正看各地的官塘,宗良坐在左側的小書案旁,堆着厚厚一摞公文。
王秀放下手中官塘,輕鬆地笑道:“總算了結幾日來的大心事。”
宗良並不作聲,心中卻不是滋味,自從蔡易被射傷,朝廷是三天一小問,五天一大問,用詞是委婉,卻不難看出對侍衛水軍和南侍軍的關注,最新消息說是五路宣撫司將帥乾的,讓他費解的是王秀並無過多關注,還是把目光放在改良上面,讓人看了牙疼不已。
這不,人心惶惶之時,王秀並沒有刻意安撫兩浙路駐紮將帥,而是把精力投入文官官制釐新的細化上,連續十餘天勾畫朝廷官署、官員職差,製成了一本厚厚的官制革新札子。
“三省看似分離實則一體,六部尚書關係天下庶政釐事,不可謂不重;監寺遊離自成一體,何不由六部兼併,天下職事正堂俱爲從品,豈能體現正印官威儀”
宗良心思閃動,意味着什麼從二品要升正二品,掌印的職事官要改階,意味着大宋職事差遣的重大變革。
王秀見宗良不語,笑道:“爲何心事重重”
宗良低聲道:“先生爲何不擔任樞密使,正好藉機徹底掃蕩軍中弊政。”
王秀搖了搖頭,寂落地道:“樞府非我所願,就算我願意朝廷也不會允許,那是給李伯記準備的。不過,我在杭州的時日屈指可數了,能清閒幾天就幾天。”
宗良默然不語,李綱接任樞密院事人所共知,但王秀準備離開,讓他有點拿不準,道:“先生,再有一兩年杭州就有大轉變,可惜了”
王秀眉頭一挑,已經有傳言他會留任杭州,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更多人不會相信流言。
他留下的可是豐厚的政績,一塊大大的肥肉啊誰看着不眼饞。下任知州就是啥事不幹,只要別擅自更改新政改良條例,別自作主張添亂子,哪怕是無爲而治,那三年任期的吏部南曹考功,也絕對是上上,某些人開始活動了。
“沒有可惜的,任誰來都不會有所改變,我倒是認爲李伯記主持樞密院,對新軍制最後的完成,有不可替代作用。”他說着話輕輕地笑了。
“不知李相公能否彈壓那些亡命之徒我看夠懸的”宗良撇撇嘴道,他並不相信李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