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離不、闍母不再笑了,七十八將人人有馬,騎兵是絕對的副馬制,連步跋子也有戰馬,機動能力比金軍還要強,戰鬥力非常強悍,幾次交戰金軍沒有佔到半點便宜,富裕的讓人相當無語。
也就是這些日子,王秀刻意避免大規模衝突,他們纔有選擇不去想,正是由於兀朮的提議,才留近萬人在牟駝崗西部準備,防止王秀的襲擊,沒有投入戰場。
幕天坡戰事正酣,金軍兵力吃緊,東路部隊本來纔有十餘萬人,一路上留下駐紮兵馬,還有那些輜重部隊,到達開封城下也就六萬人左右。除了必要的守寨兵馬,能投入戰鬥的,也就不足五萬人。
近萬可以機動的兵力,不用在主戰場上,是非常浪費的,也無法讓人忍受。闍母早就提出,把兀朮的上萬騎投入戰鬥,卻被兀朮風風火火趕到,堅持七十八將投入戰鬥,他的部隊才能撤出,全部放到幕天坡戰場。
好在斡離不好話說盡,陸續調走兩三千人,兀朮再也不讓不了。
“好了,七十八將已經投入幕天坡,你的忒母也該投入戰場了。”斡離不作爲都統軍,他的話就是軍令。
“還需要再探,王秀用兵實在狡詐,恐怕他虛張聲勢。”兀朮想起高升的話,他實在放心不下。
闍母朗聲大笑,指着兀朮道:“你怎麼變的膽小如鼠了,就算他來了,區區幾千人,大寨還能擋不住?”
兀朮老臉一紅,霍地起身道:“算了,我留下一個猛安警戒,其它幾個猛安投入幕天坡,我親自節制,快點打垮他們,以免夜長夢多。”
“這就對了,還不趕緊去。”闍母揮了揮手,一臉的不耐煩。
當高升知道他被留下來,不由地憂心忡忡,對兀朮道:“郎君,王大郎用兵不可捉摸,我看幕天坡上有大叔的旗號,但誰知道是不是疑兵,咱們不能不防。我的猛安連番大戰,只剩下七八百人,恐怕無法勝任。”
兀朮也搞不準了,他受到叔父和二哥的奚落,心情很不好,沒好氣地道:“留你警戒,我再給你兩個謀克,一旦形勢不對立即退入大寨,王秀的幾千人也拿不下寨子。”
高升也無可奈何,只好眼睜睜看着大隊離去,萬一王秀來了,他的那些騎兵能不能擋住?他真的沒有太大信心。
傍晚時分,幕天坡仍在激戰,斡離不不斷調兵遣將,金軍幾次破陣,都無法撼動宋軍分毫,讓他們相顧失色,自從南下就沒遇到像樣的抵抗,總算是遇到了硬茬,大宋的軍陣果然名不虛傳,金軍已經投入三萬餘人,幾乎到了調兵的極限,竟然還拿不下來。
高升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七十八將已經在幕天坡打了近一天,多支部隊出現,看樣子王秀的確支援去了。但是,他還是感覺心神不寧,總覺得恍恍惚惚的。
太陽漸漸西下,天陰沉沉的,凜冽的寒風在天地間不住地呼嘯盤旋,捲起漫天枯黃的草屑和落葉。老天爺似乎看不過去地上的廝殺,可能想下點雨衝唰血腥氣,烏雲在天空中越積越多,似乎形成一堵巨大的黑色穹蓋,令人極端的壓抑。
幕天坡,戰鬥激烈程度小了許多,但攻擊頻率逐漸增多,兀朮接管了前線指揮權。
景波的四百餘騎收斂旗幟,快速向牟駝崗撲來,這支裝備精良,兇悍的馬隊氣勢凜凜,殺氣騰騰,卻完美地融合在灰暗虛空中。
當高升得到警報時爲時已晚,景波的馬隊已經完成戰術展開,騎兵在奔馳中,對他部隊宿營地實施弓弩壓制。
金軍“銅頭”猛安,再次遭到可恥的失敗,他們被突然襲擊打的編制混亂,倉促應戰根本無力遏制宋軍馬隊,高升眼看不妙,立即傳令各部自行撤退,向牟駝崗大寨靠攏。
“前面就是牟陀崗,諸君奮勇向前,把虜人統統殺死。”王秀見景波氣勢如虹,一個衝鋒就打垮金軍猛安,他不由地仰天一聲長嘯,發出至強的殺伐之聲。
“殺。”數千宋軍馬步軍跨着戰馬,像一羣憤怒的猛虎,漾起地動山搖似的聲勢,卷向牟陀崗大寨。
金軍完全沒有想到,牟陀崗西南會出現宋軍,還是強有力的馬隊,他們完全慌了手腳,各寨的精兵都陸續抽調去了幕天坡,剩餘的人無不手忙腳亂,連寨門也關不上。
一些猛安和謀克算是鎮定,急忙組織人手用弓箭反擊,但這支久歷戰場的部隊,似乎並不畏懼弓箭,他們用速度彌補了時空,那些步騎兵快速搶上,下馬或橫起盾牌掩護友軍衝擊,或挽起強弩射擊,讓金軍眼花繚亂,不知所措。
“嗖、嗖、嗖。”宋軍的強弩對陣金軍弓箭,無羽箭劃破長空的嘶鳴,劃過一道道流暢而有力的孤線,頓時壓下了金軍囂張氣焰。
“噗、噗、噗。”箭矢穿透甲冑和皮肉的血濺聲,在金軍混亂的人羣中,濺起一朵朵詭麗的血花,王秀和邱福極端重視射御訓練,幾乎對士卒要求完美,在戰鬥中顯現出來,幾次對射金軍完全垮了。
驚慌失措的金軍將士,在宋軍弩箭的打幾下,完全喪失戰鬥意志,他們再也抵擋不住兇獸般進攻。
高升正在集結他的部隊,卻又遭到宋軍有力的打擊,無可耐何地再次撤退,實在讓他哭笑不得,幾次都在大郎手裡吃癟,真不知該說啥好。
第一寨被攻破,接着是第二寨,金軍還沒有穩住陣腳,就被狂風暴雨般地宋軍騎兵淹沒,宋軍騎兵和步騎兵相互配合,快速擴大戰果,完全不給金軍防禦的機會,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宋軍吏士見人就殺,遇物就燒,簡直就是一羣暴徒。
當景波的馬隊到了攻擊極限,邱雲的部隊從側翼頂了上來,他大吼着:“殺盡胡虜。”策馬衝進金軍人羣,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風,遇者望風披靡,
四百餘重騎兵在他的鼓舞下,呼嘯向前挺進,封元率百餘騎和六百餘步騎兵緊緊跟隨,分在兩翼掩護,完全是王秀按照裝甲兵和機械化步兵聯合的戰術改變,衝擊力相當的劇烈,亂了編組的金軍根本抵抗不住。
卻見,邱雲不愧是天才猛將,他長刀飛揚,始終衝在隊伍的最前列,那些人牆般地槍林,在他眼裡根本就是破紙,每一次刀落,都帶着一個人撕心裂肺地慘叫,所過之處無不劍戟崩裂、碎屑頭落,金軍將士無不目瞪口呆,也太猛了。
形勢一片大好,金軍完全沒有準備,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王秀不斷督促吏士奮勇向前,過了第三寨就勝券在握了。
“怎麼回事,一羣廢物,被人家破了兩寨,告訴赤盞輝,擋不住就不要活着回來。”斡離不開始並不在意,但來襲擊部隊攻勢凌厲,連步跋子也乘馬作戰,他立即想起兀朮的告誡,有點坐不住了,當第二寨即將被破,他暴跳如雷。
闍母倒是冷靜,沉着地道:“南軍攻勢凌厲,我軍主力早就投入戰鬥,急切來不及回訪,你還是暫時迴避。”
斡離不搖頭道:“不行,我是主帥,一旦撤離軍心必潰。”
闍母深以爲然,金軍各部據守營寨,大寨內兵馬不過數千,就算調兵也要時間。如果撤離戰場,斡離不是很安全了,但對軍心影響很大,萬一大寨被攻破,對前方激戰大軍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他稍加沉吟,決然道:“實在不行,把康王和張邦昌壓在軍前,我就不信他們敢射殺。”
斡離不哼了聲,狠戾地道:“也只能這樣了。”
大寨的金軍將吏全部行動,兩支馬隊已經準備,步跋子列陣,但他們還沒有準備好,
“前面就是大寨,殺過去生擒斡離不。”王秀非常興奮,他揮刀督促吏士奮勇向前,金軍中軍大寨就在眼前,一鼓作氣殺過去,很有可能拿下大寨,至於能不能拿下斡離不,已經不重要了。
今夜的襲擊一旦成功,金軍將遭到重創,雖然還不至於全軍覆沒,卻難以對開封形成實質性威脅。縱然對他的謀劃有礙,但有些事必須去做,否則他的心事難安的,應該說一輩子都是塊掃不去的心病。
宋軍重騎兵和步騎兵,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他們發出蒼狼般吼叫,胸中燃燒沸騰地怒火,羣馬夾帶隆隆的雷聲,攪動炙熱的亂流,向金軍中軍大寨殺去。
數百金軍騎兵被派出狙擊,他們入飛蛾投火一般,轉瞬間就被瘋狂的宋軍湮沒。步騎兵可以隨時下馬作戰,他的以十人一隊編制,用弓弩機動靈活地射殺戰馬。
血雨腥風中,戰馬慘嘶着轟然倒地,受傷的騎兵掉落在地,還沒有發出尚未驚恐的哀嚎,就被身後的蹄雨所淹沒。
赤盞暉幾乎絕望,兩翼鐵鷂子太少,還沒有組織完備,他只能投入步跋子,在宋軍馬隊幾乎不可能停止的狂飆中,沒有列陣的步跋子等於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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