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秀所言,就算迪古乃成功,阿懶的四萬主力困頓高麗,相對兀朮的十萬精銳拖延河北河東,撒離喝的兩萬精銳鏖戰草原,根本無法抽身回來。兀朮卻能通過撤退燕山,對會寧實施強大的軍事壓力,他根本就沒有對抗反對勢力的力量,只有讓阿懶的部隊脫離戰場,才能讓他頂住壓力。
當然,這只是計劃的一種,王秀每個謀劃都帶有各種應對策略。
莊齊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有些太冒險了,所以迪古乃纔會過河拆橋。”
“換成我也會,很正常。”秦敏並不認爲迪古乃對他不利,就產生不滿地憤恨,他們不過是相互利用,隨時都能拋棄對方,談不上仇恨,只有彼此的利益取捨,人之常情。
“但願早些結束纔是。”
“好了,別悲天憫人了,你也得準備一二,隨時要撤出會寧,那些小娘子還要捨棄,重新迴歸觀自在門下。”
“阿彌陀佛。”莊齊嘴角抽縮兩下,直接就閉口不言了。
就這樣,隨着謀反衆人認可迪古乃,秦敏很快拿出樞密院符節,還是通過金軍的舖遞通道,出金字牌加急快馬,就在秘密官塘出,他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此時,形勢更加嚴峻,由於迪古乃的忌憚心理,稍微施展手腕,就讓合剌宰了鄧王兩個兒子。
迪古乃確定自己的地位,立即拉攏合剌身邊的侍衛,合扎僕散忽土出身低賤,斡本時常賙濟,兩家的關係非常和睦,此人立即成爲其心腹,根本不費任何口舌好處。
另一人是合扎徒單阿里出虎,徒單家也算是大家族,他們和完顏氏世代婚姻,迪古乃又把女兒許給了徒單阿里出虎的兒子,兩家也是沒說的。
迪古乃也算是兵行險招,秘密會見徒單阿里出虎,坦承地道:“郎主嗜酒如命,動紥殺人,我等深感不安,要另立明主,不知你要怎樣?
徒單阿里出虎也不是傻瓜,作爲內宮的合扎領,常年跟隨合剌身邊,那一幕幕血腥讓他深感不安,深恐哪天刀子落在自己身上,立即贊同地道:“郎主已經無力保天下,郎君是人望所歸,今日之謀正是我的夙願。”
結果是皆大歡喜,迪古乃很高興拉攏了兩名合扎,這可是合剌身邊的人,方便他們行事。
隨後,他們利用代國公主爲母親做佛事機會,在駙馬唐括辯府邸做了最後謀劃,卻現沒有開啓宮門的人。
迪古乃想起了大興國,爲了自己的禮物,被合剌打了一百大棍的倒黴蛋,立即把大興國邀請到自己府邸款待,簡直就跟親兄弟一樣。
大興國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迪古乃的意圖,他也深知合剌脾氣暴躁,不知哪日就會殺了他,立即答應道:“郎君有用得着之處,在下隨意差遣。”
迪古乃很滿意大興國態度,認爲此人是人才,道:“郎主常說得空就要殺你,你我不久就要被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一搏,我已經和宿衛重臣定議此事。”
“已經議定,十二月九日夜,你來開啓宮門。”
就在舉事的當天,迪古乃並沒有忘記秦敏,讓最親信的蕭裕準備伏殺,他則會同黨徒進宮殺人。
當夜二更天,正輪到徒單阿里出虎和僕散師恭皇宮內值夜班,迪古乃帶着妹夫坦貞,會集秉德、烏帶、唐括辯等人夜趨禁宮。
本來,大門半夜根本無人能進,但大興國有符信,守門合扎不敢攔他這位皇帝親侍,又有駙馬唐古辯在場,衆人也就任由大興國開了宮門,到了寢殿纔有守衛合扎察覺異常,卻已經晚了,早就被徒單阿里出虎、僕散師恭等人抵住喉嚨。
再說,大家都是郎主的合扎,也是朝不保夕,沒有必要賣命,幾句話就讓他們放棄反抗,甚至主動加入到謀反行列。
作爲多年的習慣,合剌還是比較有防備意識的,睡覺時牀邊也要放把刀,可架不住家賊難防,大興國早把刀悄悄擱牀底下了,讓他尋找不到,當他意識到不妙時,哪裡能找的到寶刀,慌亂中立即聲色俱厲地呵斥。
不能不說,合剌當了那麼多年皇帝,還是有威風的,衆人都止步不敢前,也就是僕散師恭壯着膽子,厲聲道:“事已至此,不殺了昏君就是死。”
徒單阿里出虎當先殺上去,僕散師恭補刀,迪古乃最終解決合剌,連續剁了幾刀,血都濺到了臉上。
“怎麼辦?”衆人眼看倒在血泊中的合剌,沒有人說話。
迪古乃心事沉重,給了僕散師恭個眼色,這廝立即會意,沉聲道:“大家早就同意擁立平章郎君,怎麼又猶豫了?”說着話,拉着迪古乃的袍服,請對方坐在御座上,然後退後高呼萬歲。
隨着秉德、烏帶等人的跪下,迪古乃拭盡臉上的鮮血,笑了,淡淡地道:“諸位平身,當下要穩住局勢。。。。。。”
正是女真人自相殘殺時,會寧城外卻是另一番景象,秦敏、江明站立在馬前,對面十餘步的蕭裕,還有數十名披甲執銳的金軍將士,場景相當的肅殺緊張。
“原來是蕭大人,不知道大人前來相送,在下實在受寵若驚。”秦敏拒絕了江明衝出去的建議,反倒是笑咪咪地迎上來。
原本,蕭裕率軍捕拿秦敏,卻哪想到對方早就出城,不得不根據探馬來報,率軍追了出來,卻不想人家不走了,反倒是下馬迎上來,礙於對方的從容氣勢,不免脫口而出道:“郎君不見貴使,差遣在下來請。”
“不必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在下還有要事在身,還望大人稟報郎君。”秦敏笑容可掬,恨不得握住蕭裕的手。
“哎,過了今天再走不辭,郎君還有事情找貴使商議,豈能說走就走,還是跟在下回去。”蕭裕的話透着強硬。
眼看,數十名騎兵分散,那架勢就是等待一聲令下,就要衝上來殺人。
“郎君真是好客啊!”秦敏玩味地笑着,江明已經緊握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