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得和万俟卨想到了一塊,既然事鬧騰起來,不能再靠趙構了,只有果斷地出動班直,迅速撲向重臣府邸,才能更有效地解決事態。
而且,她已經對趙構有了些防範,眼看對方遲遲不拿下重臣府邸,控制內外城的態勢,才果斷地自己動手,因爲她沒有時間耽擱。
此前,對宣德門外各衙門的佔領,也是爲了奪取官印,尤其是樞密院、殿前司和三衙的官印,只要趙官家在,又有各衙門官印在手,還愁沒有人響應?
可惜,他們驚訝地發現,重要衙門的官印全沒了,兩府六部,甚至殿前司、各侍衛司衙門的虎符都沒了,不能不讓人確定對方有準備,控制那些府邸變的更加重要,至少能威脅重臣,讓他們有所忌憚。
當趙諶抵達宣德門,苗傅已經退入大內,外面是人山人海,火把蒸騰,他登上宣德門讓火光照亮他,讓人們看到天子,連可能的弩箭暗算也不顧了,可見情急到何種程度。
不過,喧鬧聲逐漸平靜,人們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明白的是趙官家,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似乎有點玄乎
連城下的簡雍也暗叫不好,趙諶的出面很可能矇蔽百姓,讓局勢向不可控發展,他已經無能爲力了,總不能讓使臣射殺天子,那樣的話會更加激怒百姓,把它們推到太后和太子的對立面,讓有心人平白得了大便宜。
“朕,自被迫蝸居深宮,全是奸佞所爲,而今其攜重兵在外妄圖軍功,大軍南下日就是天下易主時。”
趙諶站在高處,用盡了全身力氣,高聲呼喊道:“今,趁着奸佞不在行在,朕奮起一搏,決不讓祖宗江山落入賊人之手,還望百姓明辨是非,爲朝廷效力。”
“太子妄圖登基,勾結奸佞加害朕,如今失敗逃離大內,能擒拿者,朕當不吝封賞。。。。”
隨着天子的話被班直侍衛傳播,城下那是一片寂靜,人人臉色各異,任誰都明白奸佞所指是誰。
叛亂?不像是太子說的趙官家被人控制,真是趙官家和王相公的衝突?大宋行朝能有今天的盛世,絕對離不開王秀的功勞,任誰都不能否認,實在讓人始料不及。
但是,天下事趙官家的天下,王相公再有能耐那也是大臣,天子哪有謀逆的?難道王相公真要黃袍加身?
問題就在這裡,你要幫誰好?按照天子的說法,太子竟然勾結王相公,要加害趙官家?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此事還真的讓人有點相信,趙官家明明好好的站着,哪有血氣衰退的模樣,太子竟然監國,讓誰看都有陰謀。
看,分明是虢國郡公站在趙官家身旁,這是要變天的景象啊!有些聰明人差不多明白了。
沒個主張更沒有議論,人們大眼瞪小眼,已經彙集上萬人,卻不斷地醞釀發酵,形成了古怪的氛圍,整個宣德門外有陣低沉的嗡嗡議論聲。
“苗太尉,你速速整軍出戰,分兵撲向各位重臣府邸。”趙柔嘉見事有可爲,立即吩咐苗傅出兵。
只要外面百姓不鬧事,班直侍衛就能出動,等到控制重臣府邸,待百姓把趙諶的話散播出去,就算有兩宮的詔書,大勢還是能握在手中的,至少她是這樣認爲的。
“好。”苗傅自然明白厲害,現在是關鍵時刻,早動手一步就能佔據先機。
“還有,太尉要派人接手捧日、天武的營寨。”万俟卨來時就先看了繳獲的官印,雖然沒有得到虎符,卻看到殿前司的印信,立即想到想控制兵權再說。
苗傅搖了搖頭,道:“還是先拿下那羣措大,我沒有收到樞密院和都參軍司的符印,根本調不動禁軍。”
“這麼說,我們是五五平分。”趙柔嘉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地道。
“正是,各軍軍主、鎮主出兵,需要樞密院和都參軍司符印,還需要都虞侯的副署。現在,官家已經出面,相信不久就會傳出,只要能敢在太子和北宮,聯合發出詔諭前控制局勢,相信我們會取得主動。”苗傅也是老將,曾經參加多次重大戰役,不能不說還是有眼光的。
“那就趕緊去辦。”趙柔嘉一語定乾坤。
宣德門是詭異一片,趙構卻靜靜地聽着李琮的稟報,臉色毫無波瀾,待這廝說完等候迴應,卻淡淡地道:“知道了,你趕緊回去讓官家放心。”
“多謝大王,奴臣這就去。”李琮在趙構面前,那可不敢擺架子,只能恭敬地退出去。
康履見李琮去了,低聲道:“大王,看來是時候了。”
“是差不多了,卻還不能動。”趙構搖了搖頭道,並沒有介意康履又換了稱呼。
“兩府知道官家出面,恐怕就是要出兵干涉,這不正是大好時機?”康履看着趙構牙疼的不行,這位大王實在太謹慎了,已經到了固步自封邊緣。
“那又能怎樣?”趙構臉色很不屑,淡淡地道:“我要不換人日夜監視,恐怕就會中了王文實圈套,竟然打探到我們舉事消息,兩府早早彙集,不看到他們真正出兵,絕不能輕舉妄動。”
“只要襲擊緝捕司,大事可成,他們恐怕還不知道,想要襲擊官邸,豈不知就算打下來又有何用。”
“當然有用。”趙構眉頭一挑,淡淡地道:“我就是逼着他們分兵。”
“哦。”康履不愧是老江湖,須叟間明白趙構意圖,分明是讓趙諶區和兩府拼命,引開別人的注意力,自己在忽然發動,相比最初所謀劃的更加狠辣。
“大王,郡公派使臣來報,玉陽宮忽然來侍衛水軍增援,郡公所率兵馬敗退,正在涌川門抵抗。”
正說着話,最新消息傳來,趙構並沒有太多吃驚,反倒是面露些許喜色,淡淡地道:“看來,他們還是動手了。”
康履咬咬牙,艱澀地道:“萬一涌川門有失,恐怕對我們不利。”
“侍衛水軍敢進涌川門?”趙構翻個白眼,冷笑道:“外軍沒有詔諭入城,形同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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