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點了點頭,也沒有任何廢話,正色道:“大勢已定,太尉的堅持改變不了大局,歸順朝廷仍能延續闞家榮光,何去何從速定。
這種人或許是愚忠,換個角度來說,未嘗不是可敬的烈士,他高聲道:“值得嗎?”
闞先忽然停住腳步,慢慢轉首一笑,道:“你呢?”
封元咧嘴一笑,抱拳拱手,再也不說話,轉身向後走去,他們完全把後背留給對方,並沒有去戒備,也不需要去防備,更沒有想過背後射殺,儘管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君子之間,交心而已,短短几句話,就能夠相互信任,這不是做作,而是真正的坦誠。
封元回到軍中,臉色變的尤爲冷峻,招來幾位軍中大將,厲聲道:“石包寨雖小,卻干係全局,從現在開始,集中全軍力量,不分晝夜,不要問消耗,我要在明天這個時候,進入寨子。”
衆人凜然,作爲殿前司的將校,對封元還是瞭解的,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說何時進寨就那時候,沒有半點折扣。
當一切成爲必然時,宋軍爆發出強悍的戰鬥力,拋石機、牀子弩不計成本地發射,儲備的鐵砲彈、梨花矢流水價地發射,弩手進行三排不間斷地輪流射擊。
輜重轉運部隊可就苦了,如果非得用現代詞語描述,那就是平時一個基數彈藥,戰時三個基數,此時要調備五個基數,他們的人手根本不夠,只能把鄉軍土兵用上。
宋軍進攻加強數倍,守軍那是苦不堪言,剛剛修繕的防禦工事,頃刻間就化爲烏有,甚至連糧倉也被鐵砲彈炸塌,引發熊熊大火,大家沒糧食吃了。
宋軍的進攻部隊重新編成十隊,一波接着一波,毫無縫隙地猛攻,再次建立了立足點。
由於宋軍的猛烈進攻,守軍被壓的喘不過氣,弩手甚至抵近離寨牆三十步內支援,只要守軍敢露頭反擊,必會遭到弩箭狂風暴雨般地射擊。
弩手的近距離支援,對進攻部隊的鼓舞是巨大的,讓他們充滿必勝信心,不斷激起了歇斯底里的狂熱。
連續一夜的進攻,宋軍傷亡也是不小的,進展卻是很大的,黎明前一次大規模進攻,利用弩箭打擊間隙,宋軍控制了一段寨牆,闞先親自率山訛反擊,卻未能成功,雙方依然在對峙,宋軍不斷增加兵力。
由此可見,石包寨的陷落只是時間問題,闞先非常明白,當他回頭看封元的那一刻,從對方決然卻又惋惜的目光中,就沒有對狂風暴雨般地打擊吃驚。
從他安然走入營寨,就更加確定,一位不屑暗箭傷人的磊落君子,正戰的決然是可怕的。
爲此,他再也不保留,投入了最後的預備隊,嚴令每個人的陣地,要戰到流盡最後一滴血,最大限度殺傷敵人。
寨牆上的戰鬥非常激烈,由於守軍的拼死抵抗,宋軍很難對城牆形成突破,狹小的空間內糾纏一起,完全靠羣體的力量來擠壓對手,個人身手再好,也無法在擁擠的人羣中施展開來,每時每刻都有人被砍殺。
甚至有剽悍的勇士,竟然被弱小者刺殺,懷着不甘的怒吼倒下。
隨着響午的即將到到來,奮戰一天一夜的守軍,那是疲憊不堪,戰鬥力漸漸下滑,宋軍越來越多,優勢越來越明顯,半數長牆被佔領,守軍被逼的連連後退。
“跟我上。”
闞先深深吸了口氣,知道已經到了最後決勝時刻,應該步入永恆的沉寂了,揮舞一把斬馬刀,帶着十餘名山訛,衝進了正奔來的宋軍人羣中。
斬馬刀嗚嗚聲風,片刻間,就有三五名宋軍吏士倒在刀下,他身邊的山訛無不爲之振奮,人人用命廝殺,個個奮力衝擊,把這支宋軍小隊打的,那是節節後退,連什將也被斬殺了,要是普通部隊恐怕會一鬨而散。
不過,這些殿前司的驕兵悍將,那是宋軍中的精銳,戰鬥力相當強悍,他們開始被打懵了,待回過神來的反擊是迅猛的,幾名山訛當即被斬殺,闞先也被砍了一刀,好在他的鐵甲精良,沒有受到重創。
“堅持住,把他們打下去。”闞先怒目圓睜,不要命地正面衝上去,揮動大刀肆意砍殺。
雖說,拼命地怕不要命的,他畢竟是匹夫之勇,宋軍吏士人多勢衆,隨着山訛的不斷減少,把他一人團團圍住,刀槍棍棒向他身上招呼,再勇猛的人也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