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長空之下,趙楚黑袍翻滾,如一面高高飄揚的旗幟,他單手持劍,背對着所有人,似一座孤傲的山峰。
遠處!
鄧官樓額頭,滲透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雖然看不到趙楚的表情,但他清楚,這句話,是趙楚在質問自己。
楞!
鄧官樓愣在原地,久久沒有開口,那一張糾結的臉龐之上,寫滿了僵硬的尷尬。
“剛纔,那樣輕蔑的叫囂,說我是懦夫,說我是烏龜,說我是鱉!”
“好。”
“現在這個懦夫,這個鱉,就站在你面前,等着你拔劍!”
趙楚緩緩轉頭,認真的看着鄧官樓。
那表情很明顯。
我要戰。
聞言,鄧官樓嚥了口唾沫。
衆目睽睽之下,剛纔那些話,自己確實說過。
可剛纔,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傢伙,竟然有如此實力啊。
這青劫十一徒,不到2分鐘時間,就戰敗了近天候補榜第十的項明宮,簡直就是個妖孽。
金丹境!
你照照鏡子,你可是個金丹境,你爲什麼會這麼強。
雖然自己排名第九,壓了項明宮一頭。
可第九和第十,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懸殊。
趙楚能敗了項明宮,就一定也能敗了自己。
怎麼辦!
怎麼辦!
逃?
不行!
如果近天候補榜第九,面對一個金丹,不戰而逃,別說會被所有人指着鼻樑罵,就是面對聖地的天擇長老,也會受到懲罰。
這根本就是懦夫行徑。
可不逃!
找死嗎?
惆悵,鄧官樓皺起憂愁的眉。
果然!
遠處臨鹿身體的衆人,正在眼巴巴看着他,等待一個答案。
嶽羅王征戰了一生,曾經用腸子拴住傷口,也要殺敵,他這一生,最痛恨懦夫。
……
“鄧官樓,出劍!”
“剛纔你不是要和我打賭嗎?我看看你的實力,能擋住他多久!”
遠處,在高階元器的恢復下,項明宮清醒過來。
隨後,他猛地一聲嘶吼。
自己屈辱的敗了。
但也不能讓別人好過,不能讓鄧官樓撿了便宜。
……
“你臨鹿聖地有天擇境在場,哪怕你敗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曾經囂張無度的你,如今連拔劍的膽量都沒有嗎?”
“又或者,你們這些所謂聖地,就只會欺軟怕硬,欺凌弱小。”
趙楚不屑的譏笑一聲。
“混賬,你放你的臭屁!”
“我之所以遲遲不出手,正是不願恃強凌弱。”
“剛纔你與項明宮一戰,必然真元空虛,我鄧官樓從不屑欺凌別人!”
“這一戰……你不配與我交戰。”
隨後,鄧官樓大袖一甩,一副從不欺凌弱小的模樣。
……
“我呸!”
“鄧官樓,不要你的逼臉。”
“你怕就是怕,還不敢承認!”
“鄧官樓,你要是個男人,就去一戰,別和狗一樣慫!”
遠處!
項明宮剛剛緩過來,差點一口氣又背過去。
他從來沒有發覺,這鄧官樓,原來如此的不要臉。
……
“無恥!”
“這就是堂堂中央域的風采嗎?”
“我們少宗年紀不如你大,修爲不如你高,你卻不敢拔劍,簡直貽笑大方。”
“如果你不敢拔劍,就讓開道路,讓我們少宗離去。”
“少宗,他們敗了,他們的天擇也沒臉再出手,你快離開吧!”
隨後,天賜宗的人紛紛謾罵。
當然,一些有心人用激將法,故意激怒兩大聖地,或許,趙楚還有一線生機逃出去。
……
此刻,不光天賜宗的人罵。
就連稷池聖地的元嬰,也在言語惡毒的羞辱着鄧官樓。
憑什麼。
倆個人一起惹的青劫十一徒,憑什麼只有項明宮承被打成重傷。
你想大言不慚的脫身而去,想都不要想。
當然!
臨鹿聖地的人,臉色更加難看。
比戰敗更可恥的事,那就是不戰而敗。
雖然人們都認爲鄧官樓會輸,也有些人同情他。
但你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就遭人唾棄了。
……
“既然你執意不敢出戰,那就收回剛纔的叫囂。”
“你只需要大喊三句,我是烏龜,我是鱉!”
“然後就可以滾了。”
趙楚輕蔑的一聲嗤笑。
嘎嘣!
鄧官樓雖然有些膽怯,但他畢竟還是一個熱血少年,且還有一定地位。
被千夫所指的滋味,誰能受得了。
他內心的憤怒,逐漸在壓制着理智。
讓我大喊我是鱉。
如果這句話喊出去,或許還沒有死在你趙楚手裡,就要先一步被嶽羅王直接拍死了。
“你要戰!”
“那就戰!”
鄧官樓狠狠一瞪眼,他終於也拔出了手中的高階元器。
……
見狀,稷池聖地的人,連忙開始錄像。
剛纔他們想銷燬項明宮戰敗的證據,可惜對面臨鹿聖地早就將影響資料,傳回了中央域。
此刻,臨鹿聖地也要失敗,他們稷池聖地,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次打壓機會!
當然!
稷池聖地添油加醋,將鄧官樓不敢出戰的事情,濃墨重筆的書寫了一翻。
還有,鄧官樓的無恥,也上升了以個新高度。
……
戰!
長空震盪。
趙楚枯劍一抖,再次與鄧官樓廝殺在一起。
其實鄧官樓迫於壓力是一方面,他內心也有些小心思。
說實話,他也想見識一下,那恐怖絕倫的入微之劍,到底是何等的恐怖。
只要小心防禦,或許不會如項明宮那樣敗的悽慘。
可惜!
僅僅是一分鐘過去,鄧官樓的頭顱,便被趙楚踩在腳下。
“你敗了。”
“2分18秒,你還不如之前那個廢物!”
枯劍壓制着鄧官樓大的元器,他渾身上下,被斬的皮開肉綻,甚至腦袋都被削掉一小半。
瀕死。
鄧官樓口吐血沫,對趙楚恐懼到了極致。
真正的廝殺之後,你纔會明白,入微之劍,到底有多麼恐怖。
誰能體會,每一劍都會斬破命門的感覺。
誰能體會,一柄破爛的劍,其重量卻超越了高階元器的滋味。
“救……救我……救……”
奄奄一息。
鄧官樓喉嚨蠕動,只能勉強說出幾個字。
怕了!
這一刻,他真的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鄧官樓真的怕了。
或許,嶽羅王根本就不可能救他。
畢竟,人和人不一樣,羅廣流救下了項明宮。
但嶽羅王,卻不一定會救自己。
“來,說一句,我是鱉,我就饒了你的命!”
踩着這顆腦袋,趙楚聲音並不高,認真的說道。
“我是,我是,我是……我是、鱉……”
崩潰!
死亡的深淵,壓垮了鄧官樓最後一絲尊嚴和理智。
這句話,聲音極低。
比起活命,
什麼尊嚴,什麼戰意,什麼道心……都是雲煙。
也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來自嶽羅王的天擇之力,也蔓延在了他身上。
“其實你不說,那個天擇,也會救你。”
“你太懦弱,比之前那個蠢貨,還要懦弱一百倍!”
看着越來越遠的重傷人影,趙楚眼裡的輕蔑,就像兩條毒蛇,在狠狠啃食着鄧官樓的心。
噗!
氣急之下,鄧官樓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直到迴歸臨鹿聖地,鄧官樓的腦海中,還在縈繞着趙楚不屑的臉頰。
自己剛纔說了什麼。
我是鱉!
確實,我是何等的懦弱不堪。
隨後,他被直接扔在人羣裡,鄧官樓從嶽羅王的情緒裡,感覺到了一股厭惡。
剛纔那句話,他聲音並不高。
或許別人沒有聽到,但嶽羅王乃天擇,他一定聽到了。
失望!
來自天擇長老的失望與厭惡,代表了一件事。
他鄧官樓,將徹底被臨鹿聖地所拋棄。
……
“記上一筆。”
“近天候補榜第九鄧官樓,在青劫十一徒的腳下,喊出了一句話:我是鱉!”
塵埃落下之後,羅廣流看了眼稷池聖地的記載人員,幽幽說道。
“什麼?”
“鄧官樓,真的說了?”
記載人員詫異的問道。
他也不是質疑天擇境,而是各大聖地負責記載的人,都曾經對天發過血誓,不編虛假。
“聲音不高,但我聽到了!”
羅廣流能理解記載官的質疑,罕見的解釋了一句。
“簡直驚人!”
記載官鄭重的將這一筆記錄下來。
果然,是真的。
天道沒有什麼警示。
如此說來,這鄧官樓,也當真懦弱的可怕。
……
“青劫十一徒,鬧也鬧夠了,談談正事吧!”
“你現只是記名的考覈弟子,按照青劫聖地的規矩,你還無法讓其他門徒幫你做什麼。嚴格意義說來,你還不算是青劫門徒。”
“我們殺了你,也只是你考覈失敗而已,對不對!”
塵埃落定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趙楚身上。
這時候,羅廣流平淡開口。
其實以他的層次,完全沒必要和趙楚說這麼多,但他對青劫這個十一門徒,有些興趣。
當然,他也沒有讓其叛變去稷池聖地的想法。
青劫有門規。
叛宗者,殺無赦。
因爲一個金丹巔峰叛變,惹怒那幫青劫瘋子,稷池聖地並不合算。
“很強的金丹境,很強的入微之劍,你很年輕,原本可以排到近天候補榜前五的名次。”
“可惜,天不容你。”
“青劫聖地的記名弟子,就足夠你死罪了。”
嶽羅王幽幽嘆了口氣。
人們都知道,嶽羅王惜才。
遇到令他敬重的敵人,哪怕是將其斬殺之後,他也會認認真真的修墳祭奠。
“既然我必死,你們又何必這麼多廢話!”
對視這兩大天擇,趙楚絲毫沒有膽怯,反而是平靜一笑。
“交出來吧!”
“你出生放逐界域,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必然是得到過大機緣,或者大秘寶。”
“交出秘寶,老夫可允許你自盡,有尊嚴的死去。北界域這些元嬰,老夫也可饒恕。除了天元瑰寶礦脈,我稷池聖地,不會打亂北界域百姓的生活。”
終於,羅廣流說出了他的目得。
“交出了秘寶,你們兩大勢力,該怎麼瓜分呢?”
趙楚陰森森一笑。
“沒必要離間,如何分,是我們的事。”
“再說,你的秘寶,不一定對我倆天擇有用,我們不過是想培養一個優秀徒弟而已。”
嶽羅王看穿了趙楚的心思,微微一笑。
“好!”
“要秘寶,可以……你們隨時可以拿走!”
話落,趙楚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狂風飛揚之下,他高高舉起手掌。
掌心裡,捏着一面青色的令牌。
令牌正中央,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字!
‘劫’
青劫令!
這就是青劫聖地,給他的唯一法寶。
青劫令自爆,可摧毀半個北界域。
這是第三徒親口所言,洪斷崖也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