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被任容萱看得心底發寒,想到她如任錦軒一般的暴戾脾氣,恨不得立即隱身起來。
“江大夫還真是有閒情雅緻啊。”任容萱話裡有話。
“哪裡哪裡。”江子笙聲音不由弱了幾分。
“昨天我借你的手帕,你是不是該還了?”任容萱看着江子笙訕訕的樣子,心裡忽起了一番作弄的心思。
“啊?”江子笙驚愕地看着任容萱,她這般雷厲風行出現在自己面前,只是爲了一方手帕?
“啊什麼,莫不是你將本郡主的手帕丟了不成?”任容萱柳眉一挑就要發怒。
“草民不敢。”江子笙連忙擺手道,“郡主的手帕還放在家裡,草民未曾帶在身上。”
任容萱看着江子笙一副呆子的模樣,頓時覺得有趣,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既然你放在家中,那就好好留着吧,改日本郡主再問你拿。”
縣太爺見任容萱對江子笙這般,頓時有些摸不着門路,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竟然會認識郡主,似乎還挺熟。
幸好之前他對江子笙不算苛刻,要不然依着郡主的潑辣脾氣怕是要將他的衙門給鬧翻天。
縣太爺擦了擦腦門的冷汗,隨便找了個藉口便開溜。
其他人見縣太爺都溜走了,頓時消失了個沒影。
任容萱看着那些哄作鳥散的百姓,俏臉微微一暗,居高臨下看着江子笙,伸出了玉手。
“聽說臨江邊金桂開的甚是喜人,你若無事便跟我去看看吧。”
任容萱的語氣平平淡淡,卻隱隱含着些期待,看着江子笙的眼睛亮亮的。
她貴爲郡主卻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不過素來高傲的她也不願與那些凡夫俗子做朋友,而眼前的這個小郎中,卻讓她有種想要結識一番的衝動。
雖然他渾身上下沒任何出奇的地方,但卻讓人始終無法忽視。
她的手伸了很久,江子笙卻似一塊木頭般的站着,無動於衷。
任容萱臉色有些不快,沒有想到江子笙竟然會這般的不給自己面子,心裡有氣,頓時提起了馬鞭,就要掉頭離去。
“我不會騎馬。”
江子笙聲音清清淡淡的,卻讓任容萱猛地拉緊繮繩,無波的大眼睛迸發出異彩。
“上來,我教你騎!”
這一天,武賢王府郡主與回春堂大夫共乘一騎的事情頓時如風般到處流散。
更有傳言說是容瑄郡主看上了江子笙要他入贅武賢王府,茶樓的說書先生更是編的離譜,硬是將兩個本就涉交未深的人說成了郎情妾意,堪比梁山伯與祝英臺。
所幸的是武賢王與王妃並未在華都,要是聽到了這等不實的謠言,怕是雷霆大怒。
此時作爲當事人的江子笙和任容萱卻在金桂之下,賞花聞香。
任容萱手捧着一大串金桂,眉眼裡盡是笑意,一雙嫩白的玉足浸泡在臨江水裡,踢踏着水花,天真爛漫。
“往年每到中秋母親總會爲我和哥哥做桂花糕,味道又香又甜。”
中秋就快到了嗎?江子笙聽着任容萱的話有些恍然。
不知不覺她已經到這個地方將近三個月了,可惜她再也沒法跟爸爸媽媽一起過中秋了。
“你怎麼了?”任容萱看突然沉默的江子笙,從水中一躍而起,飛到她的身邊。
“沒什麼。”江子笙搖搖頭連忙轉移話題,“我雖然不會做桂花糕,但卻釀過桂花酒。”
“桂花酒?”任容萱聞言眼睛一亮,“哥哥最愛飲酒,你趕緊釀上一兩壇,到時就算你真治不好哥哥的眼睛看在酒的面子上他也不會爲難於你。”
江子笙微微一愣看着任容萱急切的模樣,頓時對她生了不少好感。
看來這個飛揚跋扈的小姐並不是如傳言那般冷血無情。
“世子的病並非無藥可治,郡主可信我?”江子笙將手背在身後,本就清秀的臉蛋,此時更是多了些灑脫。
郡主的紅脣微微張着,半晌才驚喜地道:“你那日說的可都是真的,確實能夠救治哥哥的眼睛?”
“嗯。”江子笙點點頭。
“太好了!我還以爲那只是你一時的託詞,沒想到你真的能治。”任容萱激動地飛到金桂的樹梢頭,開心的手舞足蹈。
江子笙看着歡呼雀躍的任容萱,心裡更覺得暖暖的。
能擁有任容萱這樣的妹妹,也算是任錦軒的福氣吧。
任容萱在樹枝上蹦躂了兩下,神色一收,又恢復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她瞟了眼江子笙,狀似無意地道:“雖然你有把握能治哥哥的病,但我還是不信你,那桂花酒你還是得爲本郡主釀一些。”
“是的郡主大人。”江子笙此刻已經把任容萱當成一個小丫頭,言語間不知不覺少了些恭敬,多了些隨意。
任容萱挑了挑眉梢,並沒有因爲江子笙突然轉變的語氣而不滿。
……
第二日一大早武賢王府便送了數十個盛有金桂花瓣的籃子過來,上面有的還站着露珠,想必是剛摘下不久。
江子笙將桂花安置好後纔到醫館裡坐診。
由於昨天江子笙與齊石的比試早就傳遍了華都,今天的回春堂一大早便客似雲來。
有的是來看回春堂新的坐堂大夫熱鬧的,有的則是實實在在看病。
要是在平常江子笙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好在這次有了齊石的幫忙,來再多的人她也能受得住。
不過兩三個時辰她的醫術熟練度已經漲到了99了,再來一個病人就能升到九級了。
虎子看着滿頭大汗的江子笙,連忙倒了杯茶遞上去:“東家,你先喝口茶歇歇。”
“不礙事,你去櫃檯幫病人抓藥吧。”江子笙將茶接過並沒有直接飲下,而是放在一邊繼續替下一位病人診治。
就在江子笙爲病人施針後,腦海裡叮的一聲,顯示屏躍然於空中,醫術九級四個大字,跳脫了出來。
江子笙的靈力頓時加了不少,更好運的是隨着醫術升級系統還獎勵了一本技能書——**內經,雖然她現在還不會武功,但是有內功傍身至少可以強身健體。
顯示屏閃爍着是否學習**內經,江子笙毫不猶豫地點了下是,原本還有些冰涼的身子像是有股無形的氣流開始慢慢遊走在身體各部,暖洋洋的,一些身體內的雜質竟然直接透出毛孔排了出來。
“沒想到這**內經還有排毒的療效。”江子笙暗暗一喜。
因爲身體的雜質附在身體上有些粘稠,江子笙看醫術九級已經達到也就沒有繼續看診,只留着虎子一人看管醫館。
用溫水洗淨了身子,江子笙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一襲如瀑布般的長髮直垂腰際,眉目如畫,玲瓏挺俏的鼻子是一張欲語還休的櫻脣,原本纖瘦的身子,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再無當初半絲病顏,或許是因爲剛沐浴過,讓她多了些平常未有的嬌媚。
鄰家有女初長成,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也有了這般傾國之色。
只不過……
腦海裡浮現出任錦軒那張風華絕代的臉,江子笙不由暗歎了聲,只不過她還是比不上他絕色容顏十分之一。
重新換回了男裝,此刻丞相府的嫡小姐又變成了名動華都的江大夫。
推開硃紅色的窗,江子笙這才發現前上午還熱的不行的天,此刻卻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了青石板鋪成的路上,濺到了早上曬着的桂花,連空氣中都染上了幾分濃郁的香氣。
江子笙顧不得許多忙不迭地跑進了雨中,扛起曬着桂花的簸箕,就要往屋內走,好奇地發現雨滴竟然沒有落到她身上。
她擡眼卻對上了一雙清明的眸子,任承澤的嘴上掛着儒雅的笑,任着那雨水打落在寬厚的肩膀,手上雖打着的油紙傘護着的人卻是她。
“你,怎麼來了。”江子笙急忙將頭低下,臉上不自在的掛着一絲紅暈。
“這天下哪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任承澤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
江子笙見他不願回答也沒有再問,將桂花帶進了屋子裡,又將乾溼兩種細細的分好。
她做的事情很簡單很瑣碎,任承澤卻像是個沒事人般,在她身後靜靜地看着她,望着她的一舉一動。
將手上的事情做好後,江子笙才轉身看着任承澤,不鹹不淡地道:“二殿下來我回春堂不會只是爲了看我打理桂花的吧?”
“自然不是,聽人說你會釀桂花酒。”
任承澤捏着一小朵四瓣的金桂,放在鼻尖輕輕地嗅了嗅,舉手投足間,無一不透露出一種淡雅的美。
“是郡主告訴你的吧。”江子笙看任承澤沒有否認聳了聳肩,這釀桂花酒並不是什麼秘密,她倒不會太在乎。
“多釀幾壇。”任承澤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慢慢地飲着,似乎根本不在意江子笙是否會答應。
“這桂花酒雖然不是名貴之物,要是再多釀幾壇怕是華都城所有的金桂都收了過來,還是不太夠。”
江子笙說的是實話,她釀的桂花酒跟別人不同,她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要是真精心釀造,花瓣要的數量更是龐大。
不過任承澤聽她這番話心裡卻有些不舒服了,這任錦軒能有的,他爲何就不能有?
再說了,他早已將江子笙視爲自己的所有物,哪肯讓她爲別人勞心勞力,即使任錦軒是他的好兄弟。
“今年相府的中秋不同往日,丞相府的二公子高中舉人,你那庶妹怕是要從念龍庵回來了。”
任承澤放下玲瓏茶盞,清逸的眼眸卻直直地看着臉色突變的江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