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那兩個就是龍姑娘的侍女,她來了,薛容也不遠了!”
文昌鎮,街邊的茶館,坐着兩個黑衣男人,其中一人戴着黑色斗笠,正是那晚跟蹤花未央的主僕兩人。他們已經在文昌鎮等了兩天,杏兒和桃兒一進鎮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戴斗笠的慢慢喝了一口茶,道:“以龍姑娘的性格,一定會包下鎮上最好的客棧,咱們就去那裡等着吧!”
“是!”
果然,杏兒和桃兒騎着馬在鎮上走了一圈後,停在一家名爲“新悅”的客棧外。
馬上就有小二出來迎接:“姑娘,您是打尖還是吃飯?”
杏兒翻身下馬,大搖大擺的進客棧看了一圈,出來對桃兒點點頭,桃兒這才下馬進去,掏出兩錠黃金砸在櫃檯上,足有百兩重:“今天我全包了,速速騰地!”
小二看着金子兩眼發光,忙不迭地的點頭:“好好,姑娘這邊請!我立刻清客!”
天黑的時候,薛容一行抵達文昌鎮,桃兒已經在街口等他們了:“小姐,公子,請往前面的新悅客棧,杏兒在監督廚房做晚餐呢!”
龍小妹生得尊貴,口味也挑剔,杏兒桃兒從小伺候她,深知她的習性,但凡準備的一定是最好的。看桃兒信心十足,她也底氣十足的向薛容得瑟起來:“容哥哥,今晚我們好好休息!我這兩個丫頭可不比你的紫萱白芷差,你一定會滿意的!”
“白芷……”薛容恍惚起來。
他有三個婢女,一個書童,四人之最中意白芷。但是,他已經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龍小妹以爲他出神是在思念白芷,當即沉了臉,道:“白芷她不是好人,你就不要再想她了!”
薛容一愣。
“她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主!哼,虧得你和花姐姐這樣擔心她,人家這會兒在青城好吃好喝的當大小姐呢!”龍小妹酸溜溜的說。白芷對薛容有心,她早就看出來了。但她一轉身就去和哥哥相好,所以她特別看不起她。
“她在青城?”薛容捉住她的手,“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恐怕這會兒人家已經當上城主夫人了呢!”龍小妹別有深意的瞅着他,“容哥哥,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薛容縮回手,神情淡淡的:“怎會?白芷是個好姑娘,能得龍城主青睞是她的福氣。”
龍小妹心裡狂喜:“容哥哥,你真這樣想?”
“恩。”薛容點點頭。
“嘻嘻,那我也不罵她了。其實她人挺不錯的,又彈得一手好琴,與我哥也算志同道合。回頭他們要成親了,我送她份大禮……”龍小妹自顧自的說着,沒有發現薛容眼中有暗淡一閃而過。
在桃兒的帶領下,很快就到了新悅客棧,龍小妹和薛容相繼下了馬車,兩人一起走進客棧,並高聲叫道:“杏兒,熱水準備好了嗎?我要沐浴!”
活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薛容搖搖頭,對她又是無奈又是縱容——不知道爲什麼,和她在一起,明知她很任性還是願意縱容她,這一路幾乎都是按她的方式來生活,即使她有時幼稚得像個小孩,他也不生氣。不但不生氣,還覺得挺可愛。打心底裡就認爲像她這樣的姑娘,生來就是讓人寵着的。
相比起來,白芷實在太可憐。他遇到她的時候,她被人打得半死扔在路邊,身上幾乎不有一塊完整的皮肉,他救了她,把她帶回神醫谷,開始授她以醫術。也許是因爲童年坎坷的原因,她不愛說話,學東西特別快,也特別能理解他的意思。她聰慧冷靜,只需一個眼神就知道他需要什麼,特別貼心,三婢之中也屬她醫術最高,甚至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古琴!
這些年朝夕相處,他也看得出她的心思,但是他認爲自己不該有感情,以免步上母親的後塵,所以一直封着自己的心。後來遇到花未央,才知一旦生情,便再無法禁固。而現在,忽然聽聞她要嫁人的消息,他心中竟然隱隱在些難過。
“啊——”
忽然,一陣女子的尖叫自樓上響起,驚回薛容的神智。
“怎麼了?”他問,卻發現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小妹……”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他急忙往樓上衝。
杏兒桃兒昏倒在樓道上,附過一間房,門大開着,龍小妹顫抖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綁架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識相的快把姑奶奶給放了,否則我哥哥來了,你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龍姑娘,得罪了。我們不想傷害你,我們只是想拿你換一個人。”沙啞的男聲傳來。
龍小妹被綁架了!薛容顧不得查看杏兒桃兒的傷勢,衝了進去。
龍小妹還坐在浴桶裡,身後站着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手中的長刀就擋在龍小妹嫩白的脖頸上,只要稍稍一用力,龍小妹的脖子就破了。
“放了她!”薛容大吼,一瞬間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平生第一次有想殺人的衝動。
“容哥哥,你不要過來,你快走!”龍小妹急忙喊。她已經猜到了敵人的心思。
黑衣人稍稍一用力,鮮紅的血珠子便冒了出來。
“住手!”薛容青了臉,低吼,“你們要的是我,放了她!”
“薛谷主好聰明!”那人低低一笑,貪婪的目光落在浴桶上。
浴桶的水面上撒着新鮮的玫瑰花瓣,此時水面波動,並不影響他欣賞佳人美妙的身軀。
龍小妹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看她窘成這樣,薛容的心疼了起來,他走過去,扯下屏風上的衣服蓋好浴桶,方對那人道:“一命換一命!”
那人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把刀架到薛容脖子上,對龍小妹道:“要想他活命,就讓睿王妃帶着制香秘方來換!”
原來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央兒!
“你是彌國人?”薛容警覺的問。
“呵呵,沒錯!”那個扯下斗笠,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長長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脣角,整張臉因此變得觸目驚心。
如果沒有那條疤,他應該是個美男子。
龍小妹打量着他,忽然叫了起來:“你是蒙覺?”
蒙覺一愣,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給認出來。他慢慢眯起眼,眸中流動着危險的氣息:“你怎麼會認得我?”
“我見過你,在我很小的時候。”龍小妹道。過目不忘是她的一大優點。只要見過的人,哪怕隔二十年再見,她也能認出來。何況蒙覺如此特殊,他臉上那條疤是她親眼看着人劃上去的!
薛容不混江湖,所以不知道蒙覺是何人,但聽這姓氏,再根據他的目的,猜想此人應該是皇室中人。
“你應該是彌國的親王,怎麼會出現在大昀?你找我花姐姐到底想幹什麼?”龍小妹問。
薛容聽出她的話外音,馬上明白,此人是蒙國皇室。彌國女主蒙歌登基後殺光了所有的兄弟姐妹,此人定是漏網之魚。所以他想得到制香秘技,以反抗蒙歌的政權,奪取帝位。
又是一波奪權的陰謀……
薛容只覺得頭疼:“蒙覺,我可以幫你治臉上的疤,但你要拿我要挾睿王妃是不可能的。她比你狠多了,最討厭綁架這種事……”
“可她在乎她女兒的命。”蒙覺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他早已把花未央的事摸透了,她女兒已經臨近毒發,她一定會爲女兒付出一切的。何況他只是想要制香的技術,並不是真心想與她爲敵。
薛容臉色攸變,沒想到蒙覺會知道此事。這回麻煩了。
龍小妹雖然任性些,但也是極聰明的,很快就把整事情的因果給理清楚。她立刻道:“當然是自家女兒的命重要了!蒙覺,你放心,我這就寫信給花姐姐,讓她收你爲弟子,教你制香。不過你小心些,我容哥哥病着呢,你的刀別傷到他。”
她自己的脖子還在流血,卻還關心着皮毛無傷的薛容。
蒙覺笑了起來:“好!但是,你要敢騙我,我死也會把你的情人一起拉下地獄的!”
“哎呀,我怎麼會騙你。你們先出去,讓我的侍女來伺候我穿衣,我馬上寫信。”龍小妹道,臉上漾着無害的笑,其實心裡緊張得要死。
蒙覺哼了哼,架着薛容坐到屏風的另一邊:“我們就在這兒等着。你的侍女都昏了,要麼你自己出來,要麼我來幫你穿……”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龍小妹急忙道。
客棧的屏風是繡花的綢面,有些透光,龍小妹也顧不得了,從浴桶裡出來,快速穿衣服。然而她越是緊張衣服就越是穿不好,急得滿頭大汗。
屏風這邊,蒙覺看着屏風上曼妙的倩影,喉結上下滑動着。
薛容低吼:“非禮勿視!”
“你不也看了嗎?”蒙覺冷笑。
薛容漲紅了臉,他是太緊了,怕龍小妹有意外才一直看的。龍小妹看着年紀小,其實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剛纔看她那樣窘,蒙覺色迷迷的眼光更讓他不舒服,恨不得衝過去幫她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