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不動聲色打量她一眼：“叔叔忙，我們見面見得少，也沒怎麼跟他談論工作上的事情。”
張嵐笑起來：“我也跟你叔叔說過了，你的身體不好，他該要多多關心你，不能只顧着工作工作，可他老是不聽。”
“他從來都如此，別說我，就是我弟弟和我嬸嬸，他都懶得管。”
沈茹從來沒有在張嵐面前說過叔叔的壞話，這還是第一回，張嵐有些發愣。
“這樣啊……”
沈茹用手撐着臉，又笑起來：“是呀，阿姨都不知道，我叔叔那個人在家裡，就沒做過一次衛生，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嬸嬸。要是沒有我嬸嬸，他連襪子在哪裡都不知道。”
張嵐有些尷尬，旋即又說：“男人在外頭忙碌，都是這樣。”
沈茹“唔”了聲：“有時候，我挺替我嬸嬸不值的，你說我嬸嬸那麼好，怎麼就遇着我叔叔這麼個男人了呢？我將來可一定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辛辛苦苦，全都是自己的。”
張嵐眉眼淡了幾分：“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你叔叔是個有魅力的人，你沒見過他在手術檯上的樣子，也沒見過他帶學生的樣子。他這個年歲，就是副教授級別，絕非是浪得虛名。”
沈茹笑起來：“所以，張阿姨也喜歡我叔叔？”
張嵐被沈茹的直白嗆住，咳了好幾聲纔回過神，詫異的看着她，臉不自覺的紅了。
沈茹坐直了身子，雙手抱着手臂，臉上的笑容也褪去：“我叔叔當然是優秀的，他長得又帥又努力認真，我想，大概在醫院裡，有許多人都會喜歡她。張阿姨每次都喜歡問我叔叔的事情，是不是也喜歡他。”
張嵐斂眉不做聲，又站起來走到窗前，看看樓下小公園來來往往的人。人工湖旁的長椅上坐着一對年輕男女，卻不像是情侶，兩個人中間起碼隔了五十公分。
女孩子似乎是在說話，男孩子含笑看着她。即便隔了這樣遠，也能感受到男孩子目光裡頭的炙熱。
張嵐悵然許久，回過神來說着：“是，一直以來，我都是喜歡他的。有時候我也後悔，年少時若不是爲了前途，不去那麼遠的地方，是不是如今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是我了。”
她看着沈茹笑：“不過，你也不要這樣緊張，我喜歡他是沒錯，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介入他的家庭。我知道你嬸嬸很不容易，她當年……爲了你叔叔放棄一切，自然也是因爲愛。而你叔叔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也絕不會犯這種錯誤，所以你不必擔心。”
沈茹搖搖頭：“我沒有擔心過我叔叔，我擔心的是你。就算你說你沒想過介入，卻也已經是逾距了，你對我叔叔的家庭有影響，那就是錯。”
張嵐哈哈笑起來，伸手在沈茹的頭上揉了揉：“你這小屁孩，知道什麼是感情嗎？”
沈茹倔強的抿脣：“我不知道，但不代表我不懂，三個人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錯了就是錯了，不能拿感情當做擋箭牌。”
張嵐愣住了，望向窗外，人工湖旁的那對小年輕，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立在窗前不肯走開，依稀間想起大學與沈飛揚一起辯論時的場景。他們意氣風發，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一別經年，過往再也回不去。
晚上下了自習，沈茹趴在牀上，翻開手機去看蛋卷的留言。
她這陣子忙，蛋卷偶爾會道一聲早安晚安，也沒有約她打遊戲。她登錄遊戲，發現蛋卷也不在，看了下戰績，這一陣子，蛋卷並沒有上號打。
沈茹退回QQ，發消息：【師父？】
蛋卷很快回了消息：【等等我。】
過了大約十分鐘，蛋卷又發消息：【我好了，你有空了？】
沈茹：【嗯，我忙完了。你剛剛做什麼去了？補作業？】
蛋卷發了個無語的表情：【我不是小孩子。】
沈茹不自覺微笑起來，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跟張嵐說話的時候，她腦海裡，竟然都是蛋卷，或者是QQ上陪他聊天的蛋卷，或者是遊戲裡帶她打遊戲的蛋卷。
【好吧，那小師父，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呢？】
蛋卷：【有啊，我喜歡你。】
還附帶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沈茹：【切，果然是小學生。】
蛋卷這才正式的回答：【暫時還沒有遇到讓我心動的女生。】
沈茹問：【能讓你心動的女生，會是什麼樣子的？】
蛋卷：【得要配得上我吧，我跟你說，我有錢有勢有權，配得上我的女人，真的不多。】
嘖，又自戀起來了。
沈茹牙疼，默默翻了個白眼：【好啦，你最有權有勢，是宇宙第一呢。】
蛋卷發了個扭腰的表情，又回：【等我們以後見面了，你就知道。】
沈茹：【行啊，到時候姐姐請你吃肯德基。】
蛋卷：【喊師父，沒大沒小的。】
貧嘴完，兩個人又上線打了兩把遊戲，時間不早了，沈茹說了晚安。
準備下線的時候，沈茹認真的看了看蛋卷遊戲裡面的記錄，除了好友關係那一欄，其他的都是開放的。
鬼使神差，沈茹充錢給他買了個馬超的皮膚。
下線睡覺。
第二天一早，沈茹醒來的第一件事情，是跑到QQ上看蛋卷的留言，還是昨晚的晚安。莫名其妙的，沈茹覺得心裡頭有些不愉快。
蛋卷大概是一個初中或者高中的學生吧，家裡管得嚴，沒錢買皮膚，要是看到她送的皮膚，他一定很開心。沒主動找她，大概是上學去了，還沒看到呢。
沈茹胡思亂想着，又無聊的點進遊戲裡，卻發現有一封郵件，是蛋卷回贈她瑤的皮膚。
蛋卷上線過？也收到了她的皮膚？
沈茹有些心疼，她唯一有的就是錢了，一個皮膚對她來說，不過是一頓飯。但她也知道，不富裕的家庭，是絕對不會給孩子在遊戲裡頭充錢的。
蛋卷以前沒充過錢，大概是普通家庭，是不想佔她的便宜，所以拿生活費回贈皮膚給她？
還是個要強的小孩子呢。沈茹心裡頭想着，竟有一絲甜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