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優優來得快,去得也快。
原本是想把聯盟可能存在芒的奸細,這件事告訴任珉行,但看到他今日爲了利益不折手斷的樣子,她便斷了心裡的念想。
反正這些只是她的猜測,不說出來反倒省事,要是說了,事後查出沒有,不知任珉行會怎麼想她。
她似乎猜到爲什麼合體的聯盟最後仍然分道揚鑣。
臨走前,她找孔梵音要了一份組裡的成員資料。
目前聯盟可以接觸內部機密的只有他們幾個,剩下的都是普通員工,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顧優優大致瀏覽了每個人的資料,着重確認醫療部成員的相關信息,裡面的信息很齊全,成員的基本歷程,甚至連其父母曾經所做過的事都詳細地羅列出來。
這些人全是陌生面孔,想來她離開的幾年,聯盟沒少對外招收新成員。
顧優優都沒見過他們。
“先去浮沉,找一下週老闆。”顧優優把資料放在旁邊。
聯盟這邊沒有消息,浮沉那邊也要顧及。
臨空的車子再次在浮沉所修建的公路上行駛,走到一半,車子停下來。
前面的路出現將近十米的斷層,地上的鋪就的水泥不知怎得不翼而飛,水泥的高度將近十公分,車子若是下去,打滑的可能性很大。
“連路上的水泥都有人偷?”顧優優皺眉。
蘇祁睿說,“可能是有人不想外人走這條路,先退回去,去浮沉總部問問情況。”
車子掉頭,朝浮沉總部的方向行駛。
不一會,車子到達目的地。
“抱歉,老闆交代,浮沉最近不接新客。”守門的成員攔下他們。
顧優優回答,“我們找他有要緊事,要是出了什麼情況,你擔待得起?”
成員無動於衷,明顯不想放他們進去。
“臨空辦事,讓你們老闆出來見面。”蘇祁睿嗓音低沉,語氣不容置喙。
浮沉成員又想重複剛纔的話,“抱歉,我們老闆交代......”
“你們老闆交代的事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蘇祁睿揮揮手,身後隨行的人立刻舉起武器,“浮沉若是拒不配合調查,臨空有權利對你進行處理。”
成員面露懼意,卻讓不肯讓步。
忤逆老闆是死,違抗臨空同樣是死,不管怎麼選,都是一樣的下場。
僵持之際,蒼老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這是在做什麼?”
“先生。”浮沉成員如蒙大赦,連忙推到一邊,“是臨空的人。”
“原來是七爺,實在抱歉,屬下不懂事,怠慢了你們,希望你們不要介意,”老人笑着跟他們道歉,“不知幾位來此,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蘇祁睿問,“我們剛打算去找你們的老闆,沒想到半路遇到斷層的公路,想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你們說的事這事,我還以爲是什麼天大的事呢,”先生顯得漫不經心,“最近芒越發猖狂,島上中毒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便想鋌而走險,敲詐浮沉,纔有了這一出鬧劇,那條路是去往老闆住所的必經之路,他們真是好巧不巧掐住浮沉的命脈。”
“先生打算如何?”
“七爺,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去交涉了,你們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由我轉達老闆。”先生說話點到爲止,從不多言。
顧優優說,“我要過去給周太太複診。”
“這位先生就是素手醫仙?”先生明目張膽地打量她,顧優優這次出門也是做了僞裝的,他犀利的眼神像是要從中看出什麼,“你開的藥很好,不用擔心,老闆娘這幾天恢復得很好,照這樣下去,半個月就能痊癒。”
“是嗎?”顧優優故作愧疚,“可是我突然想到上次的藥開錯了,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藥,要是不加那味藥,是沒有效果的。”
先生微微一笑,“年輕人別誆騙我老人家,年輕時我也是學過醫術的,普通的藥材還是認識的,而且,你開的藥確實有效,我在這裡多謝你的幫忙,日後,老闆娘的病情,將由我全權負責。”
“是嗎?可能是我記錯了吧,畢竟島上中毒的人居多,”顧優優扯了扯脣角,這人真是狡猾,說話滴水不漏,看不出破綻。
先生看着她說,“你素手醫仙看起來很年輕,不知是哪位大師名下的徒弟?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能力,想必你的師父也是個厲害的人,不知方不方便向我引薦?”
“恩師已故。”顧優優輕飄飄地略過這個話題,“既然周夫人沒事,那就算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先生竟然沒再追問,只是淡淡地說,“慢走,不送。”
顧優優扯了一下蘇祁睿的衣袖。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上車。
車上,顧優優想着剛纔跟老人的交談,那個老人看起來有六七十,眼裡的閃着精光,一看就不是善茬,甚至再三阻撓他們見周老闆,這麼明顯的態度,想想都覺得有問題,“七爺,你有周老闆的聯繫方式麼?”
蘇祁睿挑眉,“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倒是那個自稱先生的人讓他很在意,似乎浮沉的大事小事都由他做主,估計背後所謂的周老闆不過是個掛名傀儡,那個老人才是浮沉真正的主人。
顧優優略微遺憾,早知當初就該找周老闆要個聯繫方式,“臨空有飛機嗎?”
“有。”
“晚上飛去那棟別墅看看。”顧優優捏着下巴,心裡有了想法。
晚上七點顧優優跟蘇祁睿坐上臨空的直升機前往那棟荒野的別墅。
天完全黑了,視線很差,只能靠雷達探測儀確認周邊環境的安全。
很快,他們飛到那棟別墅上空,這裡除了那棟別墅,四周都是樹林,沒有可以降落的地方,飛機在周邊盤旋。
顧優優拿着望遠鏡想要查看房間裡的情況。
整棟別墅,只有一個房間的燈是亮着的,裡面有人在走動,那人側臉對着她,披散的頭髮擋住半張臉,坐在沙發上,另一邊安娜從外面進來,從餐車裡拿出飯菜擺放整齊,然後給那人餵飯。
這就是周夫人?
顧優優心有疑惑,總覺得那個人有些熟悉,幾次變化角度想要看得更清楚,但望遠鏡的倍數就那樣,“能不能在靠近一點。”
飛行員嚴肅道,“不行,再低的話,會被發現,這個房子的防禦系統很強,若是被捕捉到,飛機有擊落的危險。”
他們對浮沉只是懷疑,沒必要以身犯險。
而且,這裡始終是別人的地盤,到時對方就算把他們打死,可以說是誤殺。
顧優優收起望遠鏡,“回去吧。”
蘇祁睿問:“看到什麼了?”
他那邊的視覺不好,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顧優優說,“一個女人,應該就是我上次救的周太太,她現在好像能坐起來,看來真如先生所說,恢復得很好。”
“說明你開的藥效果很好。”
“我開的藥?”顧優優搖搖頭,“臨空最先中毒的人,現在有誰能坐起來自己吃飯的?”
蘇祁睿搖頭。
“那不就得了,那個女人能恢復這麼好,絕不是隻喝了我開的藥。”
雖然她調配的解藥喝下去就見效的,但真正康復至少需要一週。
而周夫人三天就能下牀吃飯。
兩人對視,似乎都想到同樣的可能。
蘇祁睿:“先回去,回去再說。”
飛機剛走,別墅裡,某個陰暗的房間,男人坐在輪椅上,外面飛機轟隆隆的聲音他早就聽到,房間裡的防禦系統沒有反應,說明對方只是在上空盤旋,沒打算有什麼實際行動。
“他們都走了,你也走吧。”男人說。
老人冷冷一笑,半真半假地說,“老闆,何必這麼着急趕我,我留在這裡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你的目的達成了,還有什麼不滿的。”
“目的?我的目的可沒有達成,”老人說,“龍益州,知道我爲什麼留着你嗎?因爲有了你,不僅僅是有浮沉,京都的瓏城悅府也是我的。”
“芒已經覆滅,你這又是何必?”
“芒?”老人愣了一會,“你不會以爲我是想光復芒吧?我不是的,我的志向遠不止此,我所做的一切,將來一定會造福全人類,爲什麼你們總是要阻止,每次都要破壞我的計劃。”
“你到底在做什麼?拿這麼多人的命做實驗有什麼意義,”龍益州冷冷地看着他,這個曾被他視爲救命恩人的人,他一直相信對方有能力讓他重新站起來,所以,聽從他的建議,斥巨資在這裡建立巨大的實驗室。
實驗室就在這棟別墅的地下,而這棟別墅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少數人的死是爲了多數人更好的生活,他們應該感到榮幸,”老人理直氣壯,“龍益州,人生在世,誰不希望自己能多活幾十年,只要我的研究成功,人類的壽命可以延長一百年。”
“癡心妄想!”目前人類最長的壽命是一百二十歲,延長一百年就是兩百多歲,這怎麼可能,龍益州自知爭不過他,“洛商譽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你那個便宜兒子聰明得很,剛下飛機就跑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在找,他若識趣還好,若不識趣,我只好殺人滅口。”老人得意洋洋,如今浮沉完全在他的掌控範圍,計劃也快到了尾聲,“順便提醒一下,樓下的女人是個累贅。”
“你不準動她!”
“你放心,我不會動她,畢竟,還要拿她要挾你呢。”老人戴上帽子,“我走了,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