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染連勝三局,心情大好,從雅間中出來,臉上盡是得意的笑意,對他們三人的態度也大有改善。
皇謐霆知曉司慕染心中的怨氣已消,便讓雲海留他們三人在驛館內住下。是夜,司慕染坐在觀景臺上,飲茶消遣,卻見皇謐霆踏着月光走了過來。
“心中的怨氣也是消了?”皇謐霆笑着問她,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司慕染目光微微掃了過去,執手爲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你知我的脾氣,我也不是故意要爲難他們的,就像你說的,認賭服輸,說吧,讓我應允你什麼請求?”
司慕染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語氣清清淡淡,有些微涼。皇謐霆修長的手指,握着茶杯的邊緣,幽深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阿九,嫁給我,我會讓你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冷不防的,司慕染手中的茶水輕輕一晃,滴在光潔的石桌上。司慕染一聲長嘆,望着遠處海面上的明月。“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我想他定是已經認爲我死了,不會再來尋我了,也罷,既然回不去,這也是一條好的歸宿。”
司慕染說着,放下茶杯,眼裡是落寞的神色。皇謐霆看在眼底有些心疼,放棄的話本想說出,卻又生生止住。
“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司慕染擡頭,帶着一絲希翼的目光。
皇謐霆目光閃閃微動,“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皇謐霆問道。
“我這個人不喜內宮約束的生活,你知道我深諳一些機械製造之類的東西,我不想這些手藝白費,所以我想在鳳臨國各處修建造船廠,加固臨海貿易。需要這沿海地區的水路地圖作爲參詳。”司慕染說的頭頭是道,聽不出一絲錯來。
“好,我答應你。回去後我便將地圖給你,你想做什麼便去做,我絕不會干涉你的自由,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皇謐霆擡頭,眼裡是不盡的柔情。
這一刻,司慕染有些心虛,她騙了他。她要這水路地圖不是爲了什麼建造造船廠,而是爲了和裴宸朔一起離開,她低下頭道了句謝,內心卻是對自己很是鄙夷,皇謐霆待她是真心的,她怎麼會不知,但她卻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欺騙她。
皇謐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在心中暗暗的說着,拼命的說服自己,會用別的彌補他。
回到皇宮後,皇謐霆果然守信將沿海水路的地圖交給了她。司慕染按照地圖謄抄了一份,託雲海送給裴宸朔。
司慕染沒有隱瞞雲海,因爲雲海是站在她這邊的,他一直在履行自己的承諾送司慕染離開鳳臨國,與裴宸朔合作也是他最好的選擇。
司慕染的船完工的這一日,司慕染和雲海請旨回去探望,而皇謐霆卻因公事繁忙未能一起返回。
只有司慕染知道,她這一去將不會在回來了。裴宸朔設定好逃離的路線,在半路伏擊,雖然皇謐霆派了身邊的人護送司慕染,但最終還是被裴宸朔劫走。
“阿九,我終於做到了。”雲海站在望潮鎮海邊,看着司慕染和裴宸朔緊緊相握在一起的手,他當日的承諾果然實現了。
司慕染很是感激雲海爲她做的一切,卻也有些歉疚。她掏出一封信箋遞給雲海囑咐道:“把這封信交給皇謐霆,希望他看過之後不會怪罪與你。”
雲海接過那信,放入懷中安慰着她:“你放心,這件事無關國事只是私人恩情的問題,他不會降罪與我的。他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你們趕緊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裴宸朔擁着司慕染,對雲海道了一聲謝,然後攜着她登上了船。雲海看着那船隻慢慢駛離,雙眼漸漸迷上一層氤氳的霧色。
再見了,阿九!
遠處有馬蹄聲漸漸清晰,雲海擡頭,卻見皇謐霆帶着身邊的侍衛追了過來。他依舊一襲紫色的錦袍,臉上是鮮少纔有的怒色,看見皇謐霆走進,雲海一掀衣袍跪了下去。
“罪臣該死。”雲海低着頭,不敢看皇謐霆的眼神,只能感覺到周邊寒氣聚攏,雲海在心中暗自叫糟,只怕這一次他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皇謐霆是生氣,可他也深知雲海一心向着司慕染,這件事無關國事,他又如何能治罪?他更擔心的是他今日一早收到的天極國的暗報。
“他們走了多長時間了?”皇謐霆問道。
雲海以爲他還不放棄,便勸道:“皇上,阿九心中只有裴宸朔,你何必……”未等雲海話說完,皇謐霆突然砸下一本密摺,落在雲海的腳下:“你自己看。”他聲音裡帶着嚴厲還有一些焦急。
雲海撿起地上的密摺打開,待看見裡面的內容大驚失色,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怎麼,怎麼會是這樣?”
皇謐霆雙手緊握,擡眼望着茫茫大海中的那艘船隻。“他們回去便是死路一條,子楓,你難道想阿九死在那裡嗎?”
雲海匆忙從地上爬起,臉上也是少見的焦慮着急:“他們走了有半柱香,現在趕還來得及。”
皇謐霆忙對着身後的人道:“立即備船,出海。”
大海中,裴宸朔的船隻悠悠盪盪的飄在海中,船上的廂房裡,久別重逢的裴宸朔與司慕染亦是纏綿在一處,微重的呼吸和着嬌吟聲淹沒在濤濤海水中。
“不要了,不要了,朔。”司慕染幽幽的聲音帶着些許魅惑,他身上的裴宸朔卻是意猶未盡,俯身擒住她的脣再一次親吻起來。
“阿染,阿染。”他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頰上,耳垂上,心動情迷,卻不想放過身下的她。
聽着裴宸朔暗啞的聲音,司慕染的心被甜蜜所包圍,她雖是極累卻強撐着不讓自己昏睡過去,迷離的雙眼望着他好看的輪廓,過盡千帆,他終於尋到她,渴望了太久,想念了太久,唯有此時才得圓滿。
又是一陣銷魂纏綿,司慕染彷彿墜入雲端,門外卻模模糊糊的傳來敲門聲,司慕染的意識逐漸清明,推了推裴宸朔。
裴宸朔
眉頭微微一鎖,不情願的下來,拾起地上的衣服,然後爲司慕染拉上薄被,輕輕在她額間一吻:“先睡一會,我出去看看。”
司慕染點點頭,雙眼有些發沉,不消一會便睡了過去。裴宸朔穿好衣服打開房門,門外的危子墨輕咳一聲,避開裴宸朔那寒凜的目光。
裴宸朔關上門,聲音微寒。“出了何事?”裴宸朔知道,若非緊要的事情,他是不會過來打擾他的。
危子墨對他使了一個眼色,裴宸朔會意,跟着危子墨一起來到了甲板上,卻見茫茫大海中,他們的船隻後面遠遠的跟着一艘官船。
“是鳳臨國的官船,跟了我們一路,應是皇謐霆親自追了過來。”危子墨遞給裴宸朔一隻千里眼。
裴宸朔接過朝着後面的船隻看了看,兩艘船相距不遠,不消片刻的功夫定然是能追上的。裴宸朔眉頭微微緊蹙,幽深的眸子看不見底,良久他纔出聲道:“改變航線,甩開他。”
危子墨有些遲疑,又有些擔憂,但眼下也不顧不得那麼多,隨即讓舵手改了航線往西行駛。
後面的船緊跟不捨,在西去行駛了一個時辰後,海面上突然狂風大作,船隻不受控制,在大風中飄搖起來。
司慕染在搖搖晃晃中甦醒,知道是遇上了暴風雨,忙起身穿好衣服,然後指使手下的人降帆,所幸這風雨不是甚大,很快便過去,但他們的船多少有些損壞,也擱淺在一處海島上。
衆人下了船,才見皇謐霆和雲海的船也被狂風摧毀,而皇謐霆帶來的人也損失了不少,兩撥人匯合,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可還未等兩撥人談判,便見海島上衝出一羣人來,爲首的竟是二皇子皇謐錚身邊的楚天闊。
楚天闊當年追隨皇謐錚,而皇謐錚謀反被殺後,楚天闊帶着剩餘的人躲了起來。皇謐霆一直未曾追查到他們的下落,如今乍然相見,便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只是皇謐霆手下的人在風浪中損失了一些,如今看着楚天闊手上的幾十號人,有些心中沒底。
“逆賊,原來你們躲在這裡。”雲海是少將軍,當年的兵變,他未曾追到楚天闊的下落一直是心頭的一塊心病。
楚天闊看着皇謐霆帶來的人寥寥無幾,而裴宸朔身邊的人也不是很多,不禁有種上蒼憐見的感覺。“就你們這些人,真是妄想。今日我們就要爲主子報仇。”說着便一揮手帶着手下的人衝了上去。
司慕染和裴宸朔站在一處,那楚天闊司慕染自是認識的,她向裴宸朔簡略說了那人的身份,卻見裴宸朔陰沉的目光露出一些殺氣來。
當年若非皇謐錚,他怎麼會失去司慕染,這筆賬既然不能與死去的皇謐錚算,與這個楚天闊算一算也是好的。
“子墨,莫影上去幫忙,務必給我生擒了那個頭領,阿染的仇,今日必報。”裴宸朔的聲音帶着一絲狠戾,他目光陰沉,望着前方混亂的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