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前來押解司慕染的人是宮廷御林軍侍衛統領連城逸,此人年紀輕輕就被皇上委以重任,可謂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
連城逸帶着人趕到仙靈宮的時候,就看見司慕染站在宮門前,那一襲白衣和着她滿頭白髮,灼灼其華,儀態端正,氣質不凡,只一眼就讓連城逸覺得此女不凡。和被人口中的白髮妖怪聯繫不到一處。
連城逸自然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的,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連城逸也只有順從。
“姑娘,是皇上身邊的御林軍統領連城逸。”春影跟在司慕染身邊,對司慕染提醒道。
司慕染點了點頭,擡頭看着走過來的連城逸,一身黑灰色的侍衛服飾,面容俊逸,氣質清冷。腰間配着寶劍,走起路來不緊不慢,從容淡定,是個人才。
司慕染打量着連城逸,此人比起危子墨和江楓有過之而無不及。許是連城逸感覺到了司慕染的目光,竟然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連城逸出入宮廷這些時日來,宮中的宮女,女官見到他無不透着愛慕欣賞之色,但眼神中也帶着幾分的懼色,然而這個女人卻是不同。因爲他未曾在她的視線中看見道一絲的懼色。
“司姑娘。”連城逸停了腳步雙手抱拳對着司慕染行了一禮。
司慕染淡淡一笑問道:“連城大人對所有的罪犯都是這般客氣嗎?”
一句話讓連城逸驚了驚,他擡頭不敢置信的看着司慕染,卻見她脣角含笑淡漠如風,讓人欽佩。“姑娘蕙質蘭心,與衆不同,自然當得起在下這一禮。”連城逸很是客氣的回道。
“大人年紀輕輕就擔任御林軍統領之職,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大人對我一介女子如此客氣,我定然銘記於心。大人帶路吧。”司慕染從容的回道。
連城逸眸光微微閃爍問道:“姑娘不問在下因何將姑娘下獄嗎?”
司慕染抿着脣看着蔚藍的天空,清澈透明的雙眸中帶着淡淡的笑意:“大人說我蕙質蘭心,我自然要對得起這四個字。我雖住在深宮,但對朝堂之事還是略有所聞的,聽說宮門前百姓跪求讓皇上處決妖星轉世的白髮妖怪。縱觀整個後宮,唯我一人是紅顏白髮,這妖星之污名除了我,還有誰能坐實?”
連城逸一時無話,只是怔怔的看着司慕染,司慕染收回目光看着連城逸吃驚的表情道:“我知道大人只是奉命行事,只是希望大人不要爲難我宮中的這些宮女。”司慕染懇求道。
春影大驚失色,一手抓着司慕染的胳膊失聲喊道:“姑娘。”
司慕染回頭對着她微微一笑道:“春影,我沒事的。我自己去,你不必陪着我去享受那牢獄之災。”
春影決然的回道:“不可,奴婢一定要跟着姑娘你。”
司慕染眉頭微微一皺斥道:“你若當我是你的主子,就要聽我的。我說不用你跟着,那就不用。”
春影張了張嘴,臉色萬變,良久只吐出一個字:“是。”
連城逸道:“在下奉命只帶走司姑娘一人,姑娘放心,在下絕不會爲難你宮中的這些人。”
司慕染點點頭:“多謝大人。走吧。”
連城逸伸手做了請,司慕染擡步隨着連城逸離去,身後的春影看着司慕染被帶走只能
乾着急,想起裴宸朔臨行前交給她的信鴿,春影回到仙靈宮中提筆給裴宸朔去了一封信。
司慕染被安頓在宮中的地牢裡,這是關押宮中的罪犯所設置的大牢,分爲三個等次依次是宮女太監所住的牢籠,宮中女官所住的牢籠,再者就是宮中的妃子公主皇子犯罪所關押的牢籠。
三個等級,牢籠的設計也是不一樣的。像比較底層的牢籠和普通的大牢沒什麼區別,然而關押宮中身份比較高貴之人的牢籠就相對豪華一些。
說是牢籠,其實就是一間比較豪華的房間,除了沒有自由,所居住的地方和待遇比起自己所居住的宮殿也差不到哪裡去。
司慕染被帶到這關押身份高貴之人的大牢,是一處比較深的宮殿,宮殿有些冷清,裡面的宮女太監俱是身着官府服飾的衣服。
連城逸將司慕染請到一間房間中,司慕染掃了四下笑了笑道:“我怎麼覺得就是從仙靈宮換了個地方?”
連城逸回道:“姑娘身份尊最,所以理應住在這裡。這也是司刑局大牢,只不過這裡是關押宮中有身份之人的,比起另外兩處大牢自是好了一些。”
司慕染點點頭:“可不是好了一些這麼簡單吧,另外兩處估計就是草蓆木牀,招呼人的十八套刑具一擺,估計都是膽戰心驚。”
連城逸愣了愣,撫了撫額頭:“姑娘真是幽默。”
司慕染坐在桌前,一手敲着桌子發出一下一下的聲音問道:“這裡自建成之後可關押過什麼身份高貴的人?”
連城逸回道:“姑娘是第一人。”
司慕染不感覺到奇怪,伸手拿起杯子倒了兩杯茶道:“看來我真是榮幸。皇上說什麼時候處決我?”
司慕染端着其中一杯茶遞給連城逸,連城逸看着她遞來的茶杯頓了頓伸手接過:“皇上說此事交給欽天監擇日審理。”
司慕染抿着茶,眸光微微一聚,呢喃道:“欽天監。不知這欽天監的監正是何人?”
連城逸端着茶卻是沒有喝,只是微微低頭看着司慕染,聽司慕染詢問連城逸收回目光回道:“是九華山純陽真人的弟子名叫李沐陽。”
司慕染眸光一閃放下杯子略有興趣的回道:“姓李的?看來李家竟出這種人啊,只是不知道李淳風和這個李沐陽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連城逸微微皺眉不解的看着司慕染問道:“李淳風是什麼人?”
司慕染擡頭看了看連城逸回道:“李淳風的本事可是比那個李沐陽厲害多了,都是玄學大師,只不過這個李沐陽嗎,我看就是沽名釣譽之輩。”
連城逸脣角微微一抽,端着茶杯飲了一口回道:“李監正很得皇上信賴,姑娘這般說他,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不會放過姑娘的。”
司慕染輕哼一聲:“反正我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不敢說的。他若是敢對我開壇受審,我就能夠讓他砸了自己的飯碗。”
連城逸怔住,一雙眼睛盯着司慕染似是想要將他看透。只是連城逸閱人無數,卻始終看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些什麼。
連城逸放下杯子,斂了斂神色道:“在下也該去回去覆命了,姑娘在這裡好好歇息吧。”
司慕染輕嗯一聲,沒有動,繼續喝着茶。連城逸轉
身,方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轉身對着司慕染道:“在下聽說王爺他連番勝利,此戰不日內將平。”
司慕染喝茶的動作一頓,猛的回頭,卻看見連城逸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房門外。司慕染放下杯子掩飾不住的喜悅,裴宸朔打了勝仗,那麼他很快就能回來了。
司慕染算算日子,裴宸朔走了已經近半個月了,然而這半個月對司慕染來說卻是極其的漫長。
司慕染被皇上下獄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後宮,皇后聽聞這個消息掩飾不住的喜色,想着司慕染自從住進了宮中後處處和她作對,如今司慕染終於落了難她怎麼能不去恭賀一番。
皇后和惠妃靜妃一同來到了司刑局,可是見到司慕染住在殿中,沒有受到一絲折磨的時候,皇后的臉上怒氣不止。
司慕染在房間中休息,聽到外面的喧譁聲和腳步聲,不一會的功夫就聽守門的門房喊着皇后娘娘,靜妃娘娘,惠妃娘娘。
司慕染頓時沒了繼續睡下的睡意,懶懶的起身,坐在梳鏡臺前梳着自己一頭如雪的白髮。
皇后一行人進了房間,看着悠閒自在的司慕染怒着對着門外的侍衛道:“她一個不祥之人怎麼能住在這樣的地方?來人,將她關入司刑局的末等牢房。”
門外是連城逸留在司刑局的人,便聽其中一人回道:“回皇后娘娘,這是皇上安排的。”
皇后一聽是皇上的意思,不禁狠狠的握着雙手,氣憤不已。一旁的靜妃有些鄙夷輕哼道:“你倒是厲害,一朝入獄竟然還能住在這上等的房間中。”
司慕染也不回頭,只是靜靜的梳着自己的頭髮道:“娘娘若是羨慕,大可以住進來享受享受。”
靜妃臉色一變指着司慕染道:“你放肆,本宮如何能住在這種地方。這裡是犯了罪的宮嬪所居的地方,本宮好端端的自然不會住在這裡。”
司慕染笑了笑道:“看來娘娘也知道這裡是犯了罪才能住的地方,娘娘當然不夠格。不過惠妃娘娘或許夠格。”
惠妃的臉色一變,隨即恢復平靜,聲色無波無讕的問道:“本宮與司姑娘並無什麼交情恩怨,爲何司姑娘會這般說?莫不是本宮哪裡得罪了姑娘你?”
司慕染幽幽一笑,放下木梳子回道:“娘娘的宮殿最近白日裡是不是多了許多的飛蛾?”
惠妃不知司慕染鬧得拿出,但是司慕染所說卻是事實,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最近這些日子她所居住的地方不僅黑夜,就連白日也時常有飛蛾出現,煩人的緊。
看着惠妃失神,司慕染又道:“我聽說白影鬼素來最喜歡飛蛾,娘娘也要當心啊。”
惠妃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一雙眼睛猶如看見鬼魅一般看着司慕染。司慕染笑了笑道:“看來娘娘是害怕了,你看娘娘這個臉可和那個白影鬼有的一比了。”
皇后亦是震驚的望着司慕染,她此事做的密不透風,就連靜妃也不知曉,可是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司慕染看着不說話的三個人,冷冷的目光撇了她們一眼,然後拿起梳子繼續梳起頭來,幽淡的聲音看似平靜卻讓人心神震撼:“我乃妖星降世,衆人懼之。三位娘娘竟也敢來此,難道就不怕自己死於非命嗎?還是你們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