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能是幻覺。
他們愣的這會兒工夫,對面雪坡上的連神機和重豐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
連神機瞧見陸容,更是加快了腳步。
陸容這會兒回神,想也不想的也跑過去。
“你怎麼來了?”
陸容撲進連神機懷裡,驚訝的問。
先前連神機告訴她,最多隻叫她在雪域裡帶三天,她還以爲是玩笑話。而且,就算真的只讓她待三天,這纔過去多久,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連神機接住陸容,揉了揉她腦袋,柔聲道:“你走後沒多久,我處理好G洲那邊的事,就也過來了。”
陸容探頭往他身後看了看,“就你一個人?”
“嗯,我一個人。”連神機說。
陸容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可是雪域廣闊,沒有認路的人,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連她,她第一次來,要不是有龍七少在,還有那個喇嘛廟裡的上師給的地圖,又加上機緣巧合,她和龍七少都未必能這麼快的找到重豐這裡。
連神機笑而不語,餘光瞥向身邊的重豐。
陸容循着看過去,頓時明白過來。
“是你把他帶進來的?”
重豐頷首,淡淡道:“昨日我聯繫上了他,但他不肯等我送你們出去,一定要先過來。”
若非如此,重豐今日就該來這裡找陸容和龍七少,把兩個人送走。
可連神機不放心陸容,一定要來,重豐只得先離開去接他過來。
畢竟,在雪域裡能這樣來去自如的,只有重豐和阿乾一族的人。如今也知剩他們兩個人了。
陸容目光落回到連神機身上,道:“你怎麼不聽他的?在外面不比在這裡方便?”
連神機抱着陸容,喟嘆道:“沒辦法,我怕你在這裡待久了樂不思蜀,不願意回去了,那我獨自一人在雪域外,多麼孤單寂寞?”
陸容聽的哭笑不得。
不遠處的龍七少終於反應過來,嘖了兩聲,朝他們走過去,道:“東君,人與人之間起碼有點信任吧?我把少司命帶進來,還能真把她留下?”
“那可說不定。”連神機淡淡道。
對於想方設法帶陸容進來坑的龍七少,他目前委實很難給出好臉色。
“等等!”
阿乾突然大叫一聲,質疑的問龍七少:“你說的,就是他?”
龍七少挑了挑眉,“昂,怎麼樣?”
“不怎麼樣!”
阿乾大受衝擊,拔腿就衝過去。
在幾人目光下,阿乾瞪着連神機,指着他抱着陸容的手:“你幹什麼幹什麼呢!給我鬆開!”
連神機微微皺眉,“你是?”
“我是族長,以及她——的唯一族人!”
阿乾指指重豐,又指向陸容。
連神機的手實在看的他礙眼,他一個箭步上前,直接拽開了連神機,“你又是誰?怎麼動手動腳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連神機:“???”
阿乾繼續橫在他和陸容之間,充滿敵視的道:“你們外族人就會花言巧語,陰險狡詐,我告訴你,我可精明瞭!你騙不了我!休想把她拐走,她可是我雪域的人!”
連神機:“……”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連神機面無表情的轉向重豐和龍七少,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他只是缺席了幾天,又突然間冒出個人跟他爭陸容。
重豐似乎是有些無奈,龍七少幸災樂禍的聳了聳肩。
陸容扶額,一把推開阿乾,在他受傷的眼神裡,將剛剛發現的自己同重豐、阿乾的關係告訴連神機。
聽完後的連神機:“……”
別問,問就是後悔。
他一開始就該陪着陸容來。
阿乾冷冷審視着連神機:“你再打什麼主意都沒用。族長不會同意的!”
“我不管,該回去了。”
重豐十分淡然的轉身就走。
“族長!”
阿乾傷心的望着重豐的背影。現在居然只有他一個人保衛族人了,他好辛苦。
龍七少拍拍他的肩膀,“放棄吧你,人家早就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妻了,你一半路冒出來的,湊上去做什麼?”
“你……”
阿乾瞪大雙眼。
龍七少說完就溜,去追重豐:“等等我!我還有話跟你說,你再聽聽,要不你把我留下……”
一時間,只剩下阿乾和連神機大眼對冷眼。
礙於阿乾和陸容的複雜關係,連神機沉了口氣,只能道:“先回去再說。”
陸容也很頭疼。她本來孑然一身,結果突然冒出個族人來,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只得點頭,同連神機跟上重豐和龍七少。
阿乾在原地黯然片刻,堅強的打起精神來。
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清醒了,他一定要堅守原則和底線,絕對不能被外族人迷惑,還要把剛剛找到的族人給救回來,更不能讓族長繼續被迷惑!
對!他是這樣的責任重大!
阿乾立即追上,連包都不管了。
一行人回到喇嘛廟時,已經很晚。
重豐讓連神機隨便尋個房間,便回了自己住處。
龍七少十分執着的追過去,走前不忘對連神機道:“做好晚飯記得叫我。”
連神機冷笑。
還記得叫?叫個錘子的叫!他還沒算對方把陸容帶到這冰天雪地的地方的賬,就已經很講情面了。
但很快,連神機就發現,他居然還真的叫。
因爲到喇嘛廟後,陸容目的地明確的把連神機帶到廚房,坐在篝火前烤火,期待的等着改善伙食時,阿乾也竄進來了。
他很固執的認爲陸容是被迷惑,於是發現的第一個來自連神機的“手段”,就是連神機的廚藝。
是以阿乾信心滿滿的表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等着,我做的一定比他做的好吃。”
連神機不爲所動,並且表示幼稚。
哪兒有人會比這個的?
然而,末了陸容看着一大桌子,並且足足夠十個人的量,陷入了沉默。
左邊是連神機做的,右邊是阿乾做的。
兩人在前面並排“虎視眈眈”的盯着她。
陸容道:“要不,還是叫重豐和龍七少過來吧。”
僵持幾秒,連神機一派端莊鎮定的轉身出去,再回來時就帶了重豐和龍七少。
“嚯!”龍七少舉着筷子,道:“你們是覺得這裡氣溫低下,是天然的冷藏室,所以怎麼造都不猶豫是吧?”
“閉嘴,吃你的。”
連神機冷冷看他一眼。
而後溫聲對陸容道:“快吃吧,吃完早點去休息。”
“先吃我的,吃我的!”
阿乾期待的望着陸容,與連神機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陸容嘴角一抽,對龍七少對視一眼,果斷轉向重豐:“你年紀大,你先動筷。”
而其他三人回過神來了。
論輩分,重豐一躍成爲最老的。
曾經跟重豐稱兄道弟的連神機沉默了下,只好起身給重豐倒酒。據說這酒是當年某任愛酒的族長偷偷在喇嘛廟的雪地裡埋的,被重豐接手時翻出來了,就封藏在其他禪房裡,然後此時被龍七少找了出來。
連神機對着重豐,實在叫不出祖輩的稱呼,最後就道:“祝你還能多活幾年。”
現在想想,當初他和陸容在秘密監獄裡意外結識重豐,或許不是意外。
可能當時重豐見陸容的第一眼,就認出了陸容是他的族人,才諸多庇護。不過重豐素來是個淡漠寡言的人,沒想過挑明那微妙的緣分。
重豐:“……”
倒也不必提年紀。
龍七少瞅了眼重豐,看他那張黑色的面具實在不順眼,伸手就揭了下來:“哎呀,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戴着做什麼?”
重豐大概有些猝不及防,微微側了下頭。
過了會兒,他閉了閉眼,才轉過來。
明滅跳躍的燭光下,幾人看到他面具下是張很年輕的臉,五官深邃俊毅,眉目淡靜又透着種沉穩的淡漠,如高山之巔的皚皚白雪。
阿乾看愣了下,反應過來頓時炸毛:“誰準你摘我家族長的面具的?!你知不知只有……”
“無妨。”
重豐眼皮微掀,淡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