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虎嘴上謙虛，面有得色。
楊磊看着好笑，但嘴上還是可勁兒奉承，就是撿主流的好聽話去說，說國外的各種好，說對方的兒子怎麼的怎麼地有出息，說老頭兒如何如何有福氣。
沒辦法，現在都這麼說。
不，任何時候都這麼說。
尤其是關係不那麼親近的情況下。
哎，你家鄰居打算賣掉房子去國外定居了，你怎麼說？你能說千萬別賣，以後國內的房價會如何如何地漲，國內的發展會如何如何地好，你能這麼說？
這不討人嫌麼？
哪怕是大實話也不能這麼說。
在人做了決定以後，順着對方的心思說點好聽話就得了。
說實在話，傷交情啊。
老頭兒沒聽進去最好了。
萬一老頭兒聽進去了，臨時反悔，那不把已經出了國的老頭兒兒子撂那兒了，到時候父子倆之間指定要吵架。
父子倆吵架結果怎麼樣無所謂，但肯定都要怨恨你這個多插嘴的鄰居。
所以，於情於理，楊磊都只能說些好聽話。
等他把老頭兒哄開心之後，這才道：“老爺子，國內這情況你也知道，有錢人是有，但一時半會兒能拿出一千萬買你這一套房子的，卻不算多，何況你這還是捆綁銷售，帶一大堆神佛像，普通人誰願意碰這個啊，都怕上當呢，最後還是要拆開了賣，一來二去浪費時間，至少年前肯定賣不出去，搞不好就得個大半年。”
“你能付現錢？”
“那當然，我雖然不是特別有錢，但大幾百萬的現金還是有的，如果您願意稍微降一降，今天就能把手續辦了，明天就能去大使館申請簽證，最多半個月，你就能和你兒子團聚，就能見到你未來的兒媳和親家們。”
白先虎揪着鬍子想了想，“下五十個。”
“五十個真沒啥意思，不說其他啊，就說那一堆古玩你送到拍賣行去，光手續費都不止五十萬，何況還有各項稅費。”
“那你開個價。”
“八百個，院子裡屋裡，除了人之外的東西我全部接手，包括那棵大棗樹。”
“不行，差太多了。”
“沒有太多，換算成美刀，也就二十來個而已，您都出國花美刀的人了，還在意這麼點小錢？何況您家兒子賺的是加元，比美刀還值錢，幾個月就賺回來了，”說到這裡又道：“您就稍微讓我佔點小便宜，我呢，承您的情，一定把您留下的這些東西保存得好好的，以後有時間回來看看的時候，也不至於啥也看不到，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白先虎動心了。
糾結了好半天，“行，就按你說的，今天就過戶，八百個，一分錢都不能少。”
楊磊卻又在關鍵時候打住了，“還有個前提。”
“什麼？”
“您屋子裡那些神佛像都是真的，如果弄一堆新貨，那我可不認賬。”
“怎麼可能，走，帶你看看。”
白先虎氣鼓鼓地帶着楊磊進入收藏室。
好傢伙，果真是一屋子神佛像。
其中多是銅鎏金的佛造像，而且以藏佛居多。
楊磊上手看了看，還真的挺不錯，大部分都是清代的，有少量明代的和民國時期的，而且有十多件A級的精品，三件S級的大精品，其中就包括昨晚上那一尊彌勒菩薩坐像。
真好傢伙。
光這一堆神佛像的市場價就快八百萬了。
這漏兒撿大了。
當然，算上各種稅費，楊磊需要支出的現金超過了一千萬，但就算如此，這也是個驚天的大漏子。
以至於楊磊都稍微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他肯定不會當聖母，搞什麼再給老頭兒補點錢的蠢逼事兒。
他不是那樣的人。
這是你情我願的交易，老頭兒認爲這些神佛像也就一百多二百萬的價值，那就要接受這樣的事實。
嗯，不過老頭兒這輩子怕是不知道這些神佛像的真實價值了。
這些東西正好拿到藏珍閣去填充倉庫，除了S級的那三件外，剩下的將會不動聲色地以奢侈品的價格賣到私人藏家手裡，而不會上拍。
花了十分鐘看完全部藏品。
楊磊直接把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召喚過來，然後一起跑手續簽合同轉賬，一系列過程全部有公證處公證人監督錄像。
有公證人在，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交易成功之後，誰來找後賬都沒用。
沒辦法，楊磊和白先虎畢竟剛認識，誰也不認識誰，涉及房產交易，必須有這個。
他安心。
白先虎也安心。
交易完成後，白先虎笑得別提多開心了，當即就把全部鑰匙給了楊磊。
楊磊稍微有一點點不好意，“要不您先住着，等出國那天再給我。”
“不用不用，我有地方住。”
“哦？”
“在燕郊老家還有一個小院子，雖然是老房子，但也能住，正好回去和村裡那些個老夥計們道個別，我這個年紀了，現在出去，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
“那肯定有機會啊，這會兒坐飛機多快啊，坐輪船也行，要是願意，坐火車都能繞回來。”
“坐火車都能繞回來？”
“瞧你說的，多稀罕啊，當然能，從咱們這兒出發，坐火車到大毛子那邊，從大毛子那邊坐火車到白令海峽，只需要坐很短一趟路程的輪渡，渡過白令海峽就能進入美洲板塊，在那地方，開車都能到找到你兒子家。”
“那也太遠了。”
“確實遠，坐飛機就行，很方便。”
“老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坐得動飛機。”
“您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五十來歲正當年呢……”
楊磊把白先虎好一頓誇。
送走老頭兒，把家政公司的人找來，換鎖、清理垃圾和生活用品、打掃衛生搞起來。
當然，在這之前先把白先虎收藏的那一批神佛像運走了。
直接運到王府井那邊的倉庫裡存着。
那邊的安保狀況沒得說，東西放裡面很安全，只要不出內賊就不怕丟失。
這一套操作下來，一直跟着楊磊的譚佳穎懵了，“石頭，你這是搞什麼啊？”
“什麼搞什麼？”
“不是買古董嘛，怎麼好好地就變成了買房子？你又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