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佳穎點頭，“某種程度上說，我信他更勝信我爺爺。”
萬軍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這話你也敢說，不怕我跟你爺爺告狀？”
“我爺爺也這麼說過。”
“真的假的？不會是你倆小傢伙合夥兒逗我吧？”
楊磊在旁邊嗤笑一聲，“老萬，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麼？我倆吃飽了撐的逗你玩？”
萬軍滿臉都是不可思議，“我就是覺得很誇張，你纔多大，其他也就罷了，連古玩鑑定也學的這麼精，我深表懷疑啊，你從孃胎裡就開始學，也不見得能學到多少啊。”
“天才嗎，學歷能力總是很強的，不然，你以爲我這個理科第一是怎麼來的？”
萬軍撓了撓腦袋，回頭看了看女兒，“芯芯要是有你一半聰明，我也不用整天操心了。”
“你還是少操點心吧，人芯芯不差的，以後過的絕對比你好。”
“這話我愛聽，雖然是安慰的話。”
說話間，進入萬軍的藏寶室。
說是藏寶室，其實就是個倉庫。
大鐵門，防盜窗，不透光，有換氣扇和除溼器。
這在民間收藏家裡，算是比較專業的了。
楊磊也不客氣，進門就上手。
一件一件的看。
啥都不說，先看，不到二十分鐘就把房間裡的大小物件都看了一遍。
然後開始挑選，“這件，這件，還有這件。”
就挑了三件。
“老萬，不佔你大便宜，就三件，夠意思吧？”
萬軍挑眉：“開飯店的會怕了大肚漢？你儘管挑，反正價格這塊不會給你太大的優惠，老萬我做生意可不跟你講交情，一是一二是二，最多給你打個折再抹掉零頭。”
“我倒也想多挑點，問題是挑不出來啊，剩下的要麼是贗品，要麼沒多大意思。”
“老弟，你這就過分了吧，滿屋子好東西能入你眼的就這三件？”
“嗯。”
“來來來，好好說道說道，那件是贗品，我給你當場砸嘍。”
楊磊撇撇嘴，更不示弱，一指門口的瓶子，“那個粉彩的花觚。”
“你確定？那可是我大幾千塊收上來的，賣家說是乾隆的東西，我看着也像。”
“百分百確定。”
萬軍一咬牙，拎起一柄小錘子，“噹啷”一聲砸了個粉碎。
楊磊的表情毫無波動。
不就砸個贗品瓶子麼，有什麼好激動的。
該砸。
不然流傳出去還要害人。
贗品在古玩行裡是主流沒錯，但砸一件少一件，終歸是好事兒。
雖然有慷他人之慨的嫌疑。
不過當兵的人，這點魄力還是有的，尤其是萬軍本就這麼個性格。
而且萬軍的招牌也是這麼立起來的，若干年後很多人都喜歡在萬軍這兒拿貨，做事兒痛快，贗品少，就算有，只要發現了也會給買家一個交代。
做生意嘛，不都圖個安心和痛快？
雖然斤斤計較也是生意人的本色，但該計較的地方計較，該痛快的地方痛快，那不更好？
所以楊磊很坦然的繼續指出萬軍這些藏品中的贗品。
只針對贗品。
叮叮噹噹聲中，萬軍一口氣砸掉十多件看起來挺不錯的古玩。
當然，這個贗品率已經夠低了，纔不到十分之一，絕對是古玩行裡的良心擔當。
砸完之後，萬軍扔下錘子，“老弟，夠意思不？”
“太夠意思了。”
“那你不多挑幾件是不是就不夠意思了？”
“……好你個老萬，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合着是打算把這損失從我身上賺回來。”
“羊毛當然要從羊身上薅，總不能從我這個放羊的身上薅吧？放羊人身上又不長羊毛。”
“奸商啊，大奸商。”
楊磊說是這麼說，但還是又挑了兩件。
實在是沒什麼好出手的，剩下的那些雖然都是真品，可價值不大，他真看不上眼。
當然，他懷疑萬軍還有好貨沒拿出來呢，做了十多年的古玩生意，不可能就這麼點存活。
之所以不拿出來，說白了還是不信任他。
也正常，交朋友歸交朋友，做生意是做生意。
交朋友的話，只要脾氣相投就可以。
但做生意，尤其是這種稍微有那麼點偏門的生意，確實得非常謹慎才行，可以不認識，但一定得靠譜。
朋友有的時候真的不如生意夥伴靠譜。
因爲朋友是以情感爲紐帶，好的時候極好，但說散，可能一頓飯吃不舒服也就散了。
生意夥伴卻不一樣，只要還有共同的利益點，大大小小的糾紛衝突都能得到妥協，甚至可以一邊互爲仇敵一邊共同賺錢，因爲錢太香了，沒有人願意和錢爲敵。
所以，楊磊也沒點破。
直接結賬。
先算譚佳穎的，零零碎碎算下來總共二十三萬多點，去掉零頭二十三萬整。
楊磊這五件，萬軍糾結了良久，“老弟，你給我出了個大難題。”
“咋？你這放羊人都不知道自家羊能賣多少錢了？”
“可不是咋地？我總覺得被你小子撿漏兒了。”
“呵呵，你就說你這羊賣不賣吧。”
“賣，當然賣，”萬軍狠狠咬牙，“給你算二十萬。”
“真黑。”
“這還黑？”萬軍叫屈，“比佳穎的還要便宜三萬塊呢。”
“那你咋不看看數量。”
“古玩能看數兒計價的？”
“咋不能？”
“第一次聽說，真稀罕事兒，你這雖然才五件，但件件都是大精品，這個價格可一點都不貴。”
楊磊發出無情的嘲笑，“你根本就看不懂吧，哈哈哈。”
“誰說的，我只是不敢確定而已。”
“你問問芯芯信不信你的狡辯，”楊磊哈哈大笑，“十五萬，三萬一件，絕對沒讓你吃虧。”
“老弟，你這就太狠了吧。”
“廢話少說，行不行。”
“……行，給你這個狀元郎一點面子，換做是其他人，想都別想。”
“這還差不多。”
交易達成。
直接交割，純現金交易。
這次來的路上，楊磊和譚佳穎各自準備了一百萬的現金，就塞在不起眼的破舊行李箱裡，當然，行李箱裡還有兩個小密碼箱子。
現金交易在這年頭纔是主流，好多人也喜歡囤積現金，不管是做正經生意的還是不正經生意的都一樣，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總要做好幾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