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了女人一眼,他嘆了一口氣,捻滅了手裡的菸嘴,起身說道:“行了,我先去給小風回個電話,他要是來了,你可別亂說什麼,反正他只是在家待上半天,我們就說爸不小心跌倒了。”
“行,隨便你吧,我懶得管你們家這點破事,我出去逛街購物了。”女人拿出化妝盒在臉上擦拭了一點香粉,扭着腰肢走出了門。
項風在公園裡坐了一整夜,到了早上七點多鐘,他按着胡爽給的地址找到了父母的新址。
新址幾乎已經離開了大王鎮,位於距離機場不遠的一片幾乎爛尾的商業區裡。
項風橫穿過一條杳無人煙的水泥路,來到了一個快餐店門口。
在快餐店門口,一個五十多歲年紀的中年婦女正滿頭大汗的給顧客舀着豆腐腦,偌大一個快餐店,只有兩三個食客。
“吃點什麼。”中年婦女聽到項風的腳步聲,微笑擡頭問了一聲。
等她看清了項風的樣貌,中年婦女頓時定格在了原地,她有些激動的喊道:“小風?你真的回來了?”
看着眼前這個明顯蒼老了不少的中年婦女,項風的心裡便有些發酸,他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喊道:“剛回來。”
中年婦女不是別人,正是項風的母親,柳玉娥。
項母趕忙將手裡的勺子放下,快步走到項風面前,噓寒問暖道:“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肯定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我給你弄點吃的。”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項風好像又回到了中學時期,他那時候每次和別人打完架,回到家都是這番待遇。
“爸呢。”項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項母稍微愣了一下,她看着項風,有些遲疑的說道:“你爸,不小心跌傷了,這幾天一直在康復中心躺着呢。”
“是嗎。”項風語氣平淡的應了一聲,又問道:“我大哥呢?”
項母看到項風神色有異,臉上不由閃出一絲擔憂,她臉上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你大哥應該快來了吧。”
說話間,遠處響起了一陣跑車的轟鳴聲,項風一轉頭,就看到一輛奧迪tt跑車從遠處駛了過來,跑車的速度極快,眨眼功夫,已經停在了快餐店門口。
車門打開,一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青年從車裡鑽了出來,他一看到項風,便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小風,你回來竟然也不通知大哥一聲。”
項風心裡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至少給你打過十個電話。”
“是嗎?哎呀,我和媽的手機號都換了,忘記告訴你了。”項雨很開心的攬住了項風的肩膀,笑道:“聽說你現在已經是少校了啊。”
項風語氣平淡的說道:“我復員了。”
“什麼,復員?”項雨的表情微微一僵。
項風看了這位大哥一眼,輕聲說道:“嗯,以後我可能要留在這裡了。”
項風的話,讓項雨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呢?”項雨的語氣有些不悅。
項風的眼神如鷹般落在項雨的臉上,突然說道:“爸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似乎也沒告訴我吧,大哥。”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項雨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項風的目光落在了項雨那輛奧迪tt跑車上,冷聲問道:“我每年寄給你二十萬,哪怕五年的錢加在一起,應該買不起這種車。”
項雨支支吾吾的說道:“哦,你說這個啊,上次不是給了一筆補償拆遷款嗎?”
“我要是沒記錯的錯,應該只是補償的房子吧。房子你正在住着。”項風的語氣低沉了許多。
項雨微微皺眉,看着項風,一臉不滿的問道:“小風,你這次回來是來質問大哥的嗎?”
“質問?”項風心中的火氣漸漸按捺不住了,他冷笑道:“我不單單是質問。”
他一把扯住了項雨的衣領,低喝道:“項雨,你以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你竟然能幹出這種畜生事,我項風,沒你這樣的大哥。”
項雨使勁掙脫開項風的束縛,怒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大哥,咱倆是爸媽賣早餐供起來的,你以前說過,就算以後要飯,也要先給爸媽吃,以前的承諾,你都忘記了嗎?”項風推搡了項雨一下,怒吼道。
項雨的眼神裡浮現出一絲愧疚之色,還是咬牙說道:“小風,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傳言啊,我什麼都沒做過,爸媽現在生活的很好,你還要怎樣?”
“那爸的腿呢?”項風沉聲喝道。
“這個,前幾天爸不小心摔倒了,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以後還是可以勉強走路的。”項雨的神色有些閃爍。
“那你手裡的二百六十萬呢?”項風又問道。
“小雨,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二百六十萬。”一旁的項母聽得滿頭霧水。
項雨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望着項風,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難道你非要我把你的存單取出來嗎?”項風大聲怒吼了一聲,他一把扯住項雨的衣領,一直將他拖到了那輛奧迪tt跑車旁邊,將項雨的臉使勁按在了車窗上,吼道:“你爲什麼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你睜開眼看看,這種破玩意,真的比爸媽更重要嗎?你告訴我!項雨!”
“小風,你這是幹什麼呀,快點住手。”項母見到項風和項雨動了手,急的快要哭出來了,趕忙過來拉架。
項雨的臉頰貼在車窗上,透過車窗玻璃的反射,他看到了項風那張憤怒到扭曲的臉頰,看到了項母那擔心的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一下子,項雨內心百般滋味,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淒厲的哭聲,在杳無人煙的街道上回蕩着,嚇得那幾個食客全都跑了一個精光。
項風慢慢鬆開了項雨,看着項雨大哭着癱坐在了地上。
項風的眼眶裡也多了一些淚痕,他轉過身擦拭了眼角的淚痕,用顫抖的手取出了一顆煙,點着了。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項雨夢囈的唸叨着,精神快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