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關內,喊殺震天,猶如千軍萬馬在城中麓戰。
關外,一片漆黑,風起無月的荒原。
距離城門所在三十里地的左右的位置,這裡是一座荒丘,荒丘後面,就是廣袤的無人區了,因爲那裡是危險區域,維持着太古年間生命禁區的風貌,不詳與黑暗的氣息瀰漫,如非必要,就算是凡道修煉者都不願隨意穿越,那種氣息完全站在生命的對立面沒有人喜歡,更何況那不詳與黑暗中很容易滋生出一些詭異而歹毒的生物,危險性遠遠大於安全區域,而且在這種危險區域中盤旋的太久的話,會被侵蝕,對日後的修煉路沒好處。
荒丘之巔,一隊人馬不急不緩的前行,天馬拉車,載着許多物資向危險區域的方向開進,這些人從頭到腳全都被寬大的黑袍籠罩着,甚至就連臉上都蒙着黑紗,黑袍上鐫刻着古樸而神秘的花紋,異常奇怪!
兩名身具人形、身材修長高挑看不出性別的生靈凝立山巔,靜靜的眺望着遠方的普陀關。
“嘩啦。”
忽然,一個身材較爲矮小的生靈扯下了臉上的黑紗。
頓時,一張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清麗容顏出現在這黑夜之中,彷彿剎那之間讓這黑暗的天地都明媚了許多,只是山風忽然浮起她帶在頭上的斗篷時,卻鑽出了一縷縷墨綠色的秀髮在風中飄蕩。
“呼,終於能摘掉這該死的面紗了。”
女子長長呼出一口氣,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出門纔不用帶這些破玩意了。
有時候真想打出我們的領地,用手裡的長刀狠狠教訓一下那些敢打我們注意的傢伙!”
“你啊……”
旁邊那人扭過頭看着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是一道溫醇的男音:“還是這麼激進!”
說此一頓,男子也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可是,現在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我們的容貌天生傾城,我們的血液也是寶藏,那些外族無一刻不再打着我們的主意,遮起容顏也是爲了安全考慮!
至於戰爭,現在真的不是最好的時機!
這不是怯戰!
說實話……太古一戰之後,我們的族人已經清醒了,不會在用善良的思想打量這個世界,然而偉大的皇室卻早已經全都戰死了,徒留我們這些族人又有何用?
你應該知道,只有偉大的皇族才能率領我們!!!
只有真正的王者站出來,我們的族人才會有信心站出來走上戰場,族人只相信皇族!
不是他們懦弱,而是我們能再一次恢復元氣真的太不容易了,誰也不想貿然發動戰爭拼光我們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底子!”
“好啦好啦!不要說教了,族人的心思我怎麼能不知道呢?我只是抱怨幾句而已。”
女子輕聲道:“可是,這樣的等待有意義嗎?大長老已經很老了,他已經等待了千萬年了,他修武一生,一直都在等待預言實現的那一刻,一直都在想着爲我們的族羣再戰一回,他真的還能再等下去麼?
像他這樣的族人太多了,我們已經等了太久了!!!
甚至,大哥你不也在期待着那一刻的到來嗎?
我們一直都在準備着,一直都在等待着,然而時光給我們的是漸漸的絕望!
偉大的王者……他真的會出現嗎?”
“我堅信!會的!!!”
男子的聲音很肯定:“這是我們生存下去的意義!”
女子還想說什麼,但卻被男子一揮手打斷了。
黑暗之中,男子的眸光猶如兩柄殺劍,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徘徊着:“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質疑,別忘記了,如果沒有偉大的皇族全體犧牲,現在根本不會有我們!!
我在等待偉大的皇者降臨,他也是我的信仰!
薇拉,如果再讓我聽到你褻瀆他,質疑他會不會出現的話,我真的會親手割斷你的脖子,即便你是我最愛的妹妹小薇拉。”
“大哥,我錯了。”
女子垂下了頭,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她當然知道那個預言中的人對自己的族人有多麼的重要!
族中一代又一代的英雄爲了那個人一直在苦苦磨礪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在那個人的帶領下作戰,可最後一代又一代的人在等待中坐化了。
她看了太多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等待,有意義嗎?
薇拉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如果剛纔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別的族人的話,自己可能已經死了。
“不多說了,再等等,看看普陀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再說。”
男子揮了揮袍袖,便將目光投向了黑暗中的普陀關,那裡燈火通明,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嘀咕道:“好奇怪,夜晴空一直謹小慎微,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他忽然關閉城門來做,這可是賭上了他一世的名譽啊!”
“……”
……
普陀關。
通向城門的青石路。
當白無常感到這裡的時候,街道中一片死寂!
橫呈在他面前的,是數不清的屍體,密密麻麻堆疊在一起,一直向院方蔓延而去!
“天吶!”
夜初心捂住了自己的嘴:“該死的,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
白無常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鞋底此刻已經被血水浸染成了暗紅色,長街上已經是血流成河:“他果然還是又變強了。”
“他真的還是凡道武者嗎?”
夜初心有些無力的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四十一名至強者,三百二十七名化形高階,外加一千名化形低階強者……
駐守在這條長街的足足有一千五百名各族強者啊,結果一晚上的時間就打光了?
就算是割韭菜都沒有這麼快嗎?”
“哈,可是他殺人比割韭菜快!”
白無常冷冷說道:“永遠別把他當成一個凡道中人對待,他是一個手上沾染着神血的變態。”
“看來,我或許真的得出手了,實在不行,就動用一枚我父親爲我留下的符籙吧。”
白無常輕嘆一聲,那些符籙可全都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寶藏,用一枚少一枚啊!
……
當白無常趕到城門的位置的時候,這裡的喊殺聲已經平息了。
整個城頭,到處都是甲士的屍體!
白骨血海之中,只有一人站着,正在近乎麻木一樣的用大戟割下守城大將的頭顱。
這個男人,是刑天!!!
恰在此時,刑天也看到了白無常,隔着很遠的距離他笑了,嘴角微微揚起,可臉上卻沒有半點笑的意思。
剎那之間,兩人直接鎖定了彼此!
“原來是你!”
忽然,刑天開口了,隔着很遠的距離輕聲道:“我以爲你死了。”
就算白無常臉上帶上了鐵面具,但那雙紫眸是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的,刑天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是啊,我沒死。”
白無常站在城下,眺望城頭那個渾身浴血猶如惡魔一樣的男人,淡淡道:“你不死,我怎麼敢死?
我的……老師!”
“哈哈哈哈哈哈……”
刑天狂笑,丟掉了手中剛剛割下的守城大將的頭顱,笑罷之時道:“可是,這回你死定了!”
“弓來!”
一聲大吼,天殤弓在手!
於是,刑天挽弓。
“唰”
剎那之間,白光沖霄!
“精靈射術——死亡之殤!”
刑天怒吼,全身血液沸騰倒衝,那沉寂在血液中的偉大力量瞬間甦醒了!
白無常面色狂變!
他沒想到的是,刑天居然上來就用天殤弓,那玩意他媽不是對身體有害的嗎?
仔細想想,白無常也沒覺得自己哪裡惹到這牲口了啊,要說坑,也是自己被這牲口坑的啊,至於嘛……
“我說過,你死定了!”
城頭之上,刑天冷笑,一直血箭已經誠心,言罷之時他輕輕鬆開了拉弦的手指。
“咻!”
血光崩雲,熾烈的白光夾雜着一抹血色照亮天穹,這一刻成爲永恆!
城下,爆發了一場破滅!
然後,刑天二話不說,甚至都沒有看白無常到底死沒死,縱身躍下城頭消失在了黑暗中。
……
遠方荒丘。
薇拉與自己的哥哥近乎瘋狂的揉着眼睛。
“該死的,那城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薇拉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哥,快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男子沒說話,只是負手而立,留下一道寬厚的背影給自己的妹妹。
良久後,男子才終於說話了,只是聲音竟然是顫抖着的:“你沒看錯,那種氣息不會不錯的,和記載中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在他們身後,所有與他們隨同而來的同伴此時竟然全都跪下了,對天長嚎,聲音悲愴中帶着激動!
這對兄妹相互對視着,過了良久,那男子咬牙道:“揹負着大自然榮耀的族羣遲早有一天會重新歸來,體內流淌着皇血的偉大王者還會再一次出現,新生的王者重臨時,就將拉開我族迴歸的序曲!”
緊隨其後,薇拉飛快補充道:“若我族重歸,必殺盡今日負我之狗!
後代子孫的怒火將燃燒大地,戰爭的硝煙將吞沒一切!
皇血雖只剩一腔,然令天下顛覆者,必是迴歸的王者!”
說完這些的時候,薇拉已經淚流滿面,只是她的嘴角卻帶着笑容:“皇天不負我。”
那帶着淚的笑,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