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如鉤,天寒露重。
整個普陀關巨城都被丹丹的白霧所籠罩,高聳的城牆在黑茫茫的大地上矗立,落下大片的陰影,讓這座城看起來多了一些陰森的味道。
事實上,這裡本來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生活在東西邊荒各部落裡的年輕英傑們嚮往着這裡,因爲這裡代表着繁華,代表着武道修煉的盛會,在這裡可以碰到任何自己所需要的強大對手,中央之土本身就是至尊戰場人人嚮往的地方!
可那些年輕英傑們不知道的是——繁華,另一方面的作用是滋生權力與黑暗。
在這無盡的歲月裡,不知有多少懷着遠大抱負的年輕英傑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個地方。
他們本來是戰士,可卻沒有得到馬革裹屍的機會,只能成爲權利與黑暗的犧牲品。
這座城,會吃人。
由來如此。
……
此刻,已經是夜半三更,按照普陀關城主立下的規矩,城門已經關閉,只有城頭有幾個化形高階的甲士在逡巡放哨。
忽然,遠方的黑暗中出現一點非常搶眼的白色,由遠及近,直接朝普陀關飄蕩而來。
漸漸的,終於看清了。
那一點白色是一個人,看體型,應該是一個英偉的男子,白衣勝雪,一身雪白長袍在風中搖曳,“嘩啦啦”的作響,於這黑暗中格外的刺眼!
只不過,奇怪的是,那男子的臉上竟然蓋上了一張鬼臉鐵面具,那鬼臉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有一種奇異的扭曲感,看起來讓人心中發寒。
鐵面具上只有眼睛部位露出,那是一雙紫瞳,一雙冷漠的紫瞳!
如此風采,試問除帝子白無常外,還能有誰?
不得不說,白無常很有膽識,在城門關閉的情況下竟然直挺挺的來到了普陀關城下,也不怕那城上的守衛直接將他當成來犯者就地斬殺,駐足關前,一身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紫瞳深深凝望着普陀關後的燈火,輕聲道:“刑天,我來了,不管你現在還在西部蠻荒何處飄蕩,總之,這裡將會是你我最後的戰場。”
“來者是誰?”
城頭一名甲士此時也注意到了白無常,頓時一聲大吼,不過看得出,這甲士並不緊張,顯然他壓根兒沒有把白無常當回事!
畢竟,這裡是普陀關,城中坐鎮着一位神道洞天境的城主大人!
在至尊戰場,神道高手無法肆意橫行,只能龜縮在屬於自己的安全區域裡,神道高手之間的戰鬥爆發性可能幾乎爲零,除非是兩塊中間沒有危險區域阻隔的安全區域的領主纔有可能爆發衝突。
然而,在整個至尊戰場,似乎沒有哪兩個領主的地盤中間沒有危險區域的。
所以每一塊安全區域內的神道高手都是唯一的、至高無上的!
城下這白衣人既然能橫渡大荒,那麼說明對方肯定是凡道!
既是凡道,如何能在普陀關的地盤翻起風浪?
當然,如果是禁忌存在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何謂禁忌?
就是連老天都忌憚的存在!!!
那等存在就算是至尊戰場的法則都無法限制了,當然能來到普陀關,只是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
普陀關算老幾啊?值得禁忌存在出現麼?那等存在隔着千萬裡大荒就能探過一隻大手滅掉普陀城!
“我來找夜晴空!”
白無常冷漠開口:“給我打開城門!”
夜晴空?
城頭那甲士被嚇了一跳,夜晴空就是這普陀關的那位城主大人啊!!!
關前這毛頭小子究竟是誰?竟然敢直呼城主大人的名諱?
“抱歉,現在已經無法入城,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我不敢違背,您還是等明日在入城吧!”
那甲士的態度謹慎了不少,不過也不敢因爲白無常的一句話就直接違規,想了想,又補充道:“除非……您有足夠分量的信物讓我打開城門?”
“信物?”
城下的白無常陰仄仄的冷笑了起來:“我倒是有信物,就怕他夜晴空接不起!”
語落,一塊巴掌大的令牌出現在其手中,似石非石,似鐵非鐵,質地非常特殊,正面印有一直白澤,獅子身姿,頭有兩角,山羊鬍子,看起來栩栩如生!
“倏!”
白無常一揮手,那令牌登時向城頭激射而去,只聽“鏗”的一聲便插在了那甲士身前的石壁上:“將這令牌的遞給夜晴空,問問他這塊令牌的分量能不能敲開你們這普陀關的大門!”
那甲士也是個能看出眉眼高低的人,一瞅這架勢就知道自己八成碰上大人物了,哪裡敢怠慢,屁顛屁顛的離開城頭彙報去了!
……
城主府。
這座府第坐落在城中最中央的位置,香榭亭臺閣樓宮闕成片,好不繁華!
這裡,便是夜晴空的居所了。
那甲士雙手捧着白無常的令牌幾乎是一路小跑進了城主府,最後在正廳見到一個女子。
這女子一身紫紗,氣質冷傲,容貌頗美,負手立於正廳,掃了那甲士一眼,緩緩道:“我父親現在正在閉關,深夜來此,何事?”
“城下有人要現在打開城門,他要入城,並且帶來了這個信物。”
那甲士連忙將手中的令牌遞給了那女子,畢竟這可是夜晴空的女兒,現在代管整個普陀關的事物,當下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那人一再強調要問城主大人這令牌夠不夠重,我看他似乎身份不凡,所以只能深夜前來報告,請您勿怪。”
“嗯。”
紫衣女子點了點頭,仔細觀摩手中的令牌片刻,光潔的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苦笑道:“這令牌……真的很重!”
“這樣,你現在立馬開城,用最好的儀仗接那人入城,我現在就去請父親出關!”
“記住,萬不可有半點失禮!”
“是!”
“……”
那甲士接了命令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只留下紫衣女子盯着手中的令牌怔怔出神。
“唉……”
忽然,紫衣女子輕聲一嘆,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凝望着夜空自語:“前有虎狼送來了催命符,眨眼又來了一位難惹的主。
白帝令啊……
手執此令者,莫不是那傳說中的白帝之子?
有意思,有意思!
白帝之子啊,你一生下來身上就帶了太重太重的光環,你體內流淌的高貴血統就是至高無上的權杖啊!
若果真出世,這天下豈不是要風雲再起?
我們或許可以不服你,卻不得不敬你、怕你,畢竟還有很多衛道士在惦念着白帝的好啊!
如今你來這裡,我已經聞到了血與火的味道!”
“看來……這百丈高的普陀關都擋不下戰亂與麻煩啊!
風雲將起,父親,但願你這一身神道修爲能扛得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