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內,安安靜靜的。
李長青站在原地,臉皮子一個勁兒的抽搐着,面色有些陰晴不定,神色很不好看,好歹是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的人物了,被人這麼拍着臉皮喊“小B崽子”的事兒傳出去了那是好說不好聽了,估計會被人笑掉大牙,堂堂北方龍頭,統治北方地下世界的暗黑皇帝被人這麼對待,簡直就丟死個人!
在他身後,那十幾名大漢全都低垂着腦袋,竟然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廢話,還說個屁啊,經歷了這麼一遭,老大估計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個時候再張口,那不是戳人痛處是什麼?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
如果可以的話,這十幾名大漢寧願今日被刺瞎了眼睛,弄聾了耳朵,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聽見!
氣氛有些沉凝,只有秋風呼嘯。
此刻,李長青這位華國北方龍頭看起來竟然多了幾分蕭索的味道,沉默良久,纔有些頹喪的擺了擺手,輕聲道:“走吧,帶上志兒和小李子,咱們走!”
“是!”
十幾名大漢當時就齊聲應了一句,連忙過去將李志和小李子扶了起來。
這一扶不要緊,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大漢都不自禁的有些心驚,心中暗道刑天狠辣,竟然將這二人身上的骨頭打的盡數碎裂,幾乎全身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骨骼和軟組織已經受了難以恢復的創傷,幾乎全部都是粉碎性的打擊!
如此一來,且不說這兩人能不能活下來了,就算是活下來了估計也是個生不如死的下場,沒變成植物人怕是也得在牀上躺一輩子了!
這活法,比死亡更加可怕!
饒是十幾名大漢在江湖上飄蕩了一輩子,手上多多少少都沾着人命也被這歹毒的行事風格弄的心驚肉跳的,只能暗歎當時幸虧自己等人沒衝上去!
畢竟他們都是跟在李長青身邊的人,肯定算是心腹了,對於那小李子的來歷和身手也是知道的,煉氣境九重天的武者,在俗世中基本上已經處於無敵的狀態,打遍整個北方黑道無抗手絕對不是吹牛鬧着玩的,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物在人家面前都是個一招貨,一巴掌就給屎拍出來了,他們上去不是送菜是什麼?
因此,這些人在收拾場地的時候心裡竟然帶着那麼一絲僥倖,能好好活着,誰願意去死?
於是,動作卻是出奇的麻利了起來,幾下就收拾乾淨了,將兩個渾身是血生死不知的人丟到了車上。
“走吧,聯繫私人大夫,看看他們還有沒有救!”
李長青吩咐了一句,在上車前最後看了一邊的燕傾城和夢蘭二人,朝着一幫子警察抱拳拱了拱手,道:“不管怎樣,還是勞煩各位警官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就此別過,各位今天的所作所爲李某人銘記於心,一刻不敢忘記!”
話說的不溫不火,如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聽到的話,估計還會以爲是某人在感恩戴德呢,只是威脅的意思已經含在其中!
今日這些警察的袖手旁觀,幾乎直接造成了他兒子被人家踩成一堆爛肉的後果!
一句一切銘記於胸,其實就已經表達出了這位華國當今北方大梟心中的恨與怒!
說完,直接鑽上了車,伴隨着一連串引擎的轟鳴聲,揚長而去。
李長青就這麼走了,受了奇恥大辱,可從始至終都沒有怒吼過一句,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只是他心中究竟怎麼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一切似乎就這麼落下了帷幕,唯有秋風起時,校園裡的雪楓發出“嘩啦啦”的響動,卻是讓這周圍顯得愈發的空曠悽清了起來。
“就這麼結束了麼?”
夢蘭輕聲道:“李長青的表現似乎不是很正常啊!”
“結束?怕是隻是開始吧!”
燕傾城輕嘆一聲:“李長青此人向來睚眥必報,在你還在警校的時候他的名頭就已經闖出來了,地下世界的人常說——無情最是婊子心,歹毒莫過李閻王!
這話裡的李閻王,說的就是他李長青!
李長青的睚眥必報是出了名的,今天別人罵他一句,日後逮着機會了他能一口咬死人家全家,就像條瘋狗一樣,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只不過等你加入警隊的時候,他已經成名了。這人啊,一往高處走自然就不能跟以前混跡在市井時候一樣了,也知道那種兇殘名聲不好聽,不是長久之道,所以纔開始收斂了,竟然學着去做什麼慈善給自己往白了漂!
但一個人骨子裡的東西哪裡有那麼容易就洗乾淨的?
今日他被刑天如此折辱卻一聲不吭,是因爲他手底下最強的打手被刑天給打死了,他已經處於劣勢,沒能力和刑天在這地方叫板,聰明如他自然是不會嚷嚷着繼續激怒刑天找打!
而且刑天表現出來的東西也很讓人心驚,他怕踢到鐵板上!
你看着吧,只要過了今天,只要他把該調查清楚的都弄明白了,就是他暴起的時候!”
“啊!?”
夢蘭驚呼一聲:“那不是說他遲早也得來對付我們?畢竟我們今天做的足夠被他寫到黑名單上了,就算他不敢明着來,但暗中出手使絆子也夠難纏了!”
“不至於。”
燕傾城嘴角微微翹起,挑出一絲說不出味道的弧線,輕聲道:“要對付他也是先對付刑天,李長青這人狡猾的很,絕對不會同時招惹兩個敵人的,所以你大可放心。而且,刑天那一關他未必能過得去,九成九得交代了性命!”
“哦?”
夢蘭眼睛一亮,笑眯眯的看了燕傾城一眼:“姐,你倒是很相信他嘛!”
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揶揄的味道。
“你別亂想!”
燕傾城狠狠瞪了夢蘭一眼,道:“這個人你接觸的越多就越是能體會到他的可怕,看着吧,這次就是他李長青的末日,這是我給出的預言!
李長青此人最擅長的就是借力打力,調動全局的力量,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所以要打敗他,瞻前顧後的人可不行,唯有那種單刀直入的狠人才有機會!
任你陰謀千千萬,最終抵不過武夫一劍!
數年前,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個人,可惜最後敗了。
這一次,我相信刑天不會再敗,絕對能摘掉他的頭顱!”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有些期待了!”
夢蘭笑嘻嘻的說道:“不過真說起來,我倒是確實有些崇拜他了,簡直太牛B了,拍着李長青的臉蛋說人家是‘小B崽子’,敢這麼做事的怕是他是頭一個!
不過話說又說回來了,他拍死李長青身邊那第一高手的那一招是什麼啊,難道他就是武道修煉者?”
“關於武者的事情,你最好還是別探究了,尤其是關於他,更是少提,因爲他是個禁忌,有人恨他,有人愛他,愛恨交加,你嘴上老掛着他,對你沒什麼好處!”
燕傾城瞪了夢蘭一眼,而後語氣才稍微放緩了一些:“趕緊清理一下樓上的現場吧,耽擱了這麼久,學生該上課了!
至於這件事情,我會上報的,如何處置上面的人會做出決議的,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
“好吧!”
夢蘭撅了撅嘴,老大不樂意,不過倒是很聽話,直接帶着人進入了教學樓。
一時間,空落落的教學樓前只剩下了燕傾城一人。
她就這麼呆呆的看着周圍有些蕭瑟的秋色,眼神很複雜,想到了與刑天和鳳舞一起在十萬大山中度過的那段艱難而崢嶸的歲月,也想到了回來後二人橫眉冷對時的樣子,心中有些苦楚。
或許,確實如刑天所說,他們之間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過去的不會再重現,只能變成回憶沉澱在心裡,現在和未來無法預測,是友是敵全聽天命。
只是每次在想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惆悵,男人已經走上了一條不可預測的道路,行走在正義與黑暗的邊緣,殺戮與征戰只爲自己,她已經看不清男人的前路。而她,卻心中有着家國天下。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爲什麼心裡會疼?”
燕傾城捂着胸口,俏臉有些蒼白,擡眸望向蒼茫天穹,一聲輕嘆:“這天,怕是要變了!
刑天啊,雖然你無情斬斷了你我之間的一切,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成爲那叱吒九霄的巨龍,在風雲變幻中成就你想要的梟雄霸業!”
……
校外。
葉瀟瀟扶着刑天一直走出了五六百米的距離,最後才一轉彎拐入了一個小衚衕。
瞬間,刑天臉上的笑容就已經消失,臉色也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噗通”一下就坐倒在地。
“天哥,你怎麼了!?”
葉瀟瀟當時就急了,連忙蹲下身子,緊緊抓着刑天的手,道:“你可別嚇我啊,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怕是瀟瀟得愧疚一輩子。”
“沒事,只是脫力了而已!”
刑天臉上涌現出一絲苦笑,喘了幾口氣,道:“我沒事,在這休息一會兒就好,還得和你去見你父親呢!”
“你都這樣了還見我父親?”
葉瀟瀟皺起了秀氣的柳眉,道:“要不改天吧,反正我爸爸什麼時候都有時間的,只要天哥你有時間,他隨叫隨到。”
“既然都說好了,那邊見一見吧。”
刑天垂着頭,在葉瀟瀟的看不見的角度上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精芒,毫無徵兆的問道:“瀟瀟,你不是漢人吧?”
“對啊,我是蒙族人!”
葉瀟瀟完全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話出口了才驚醒了過來,滿臉震驚的看着刑天,小嘴大張:“天哥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漢語雖然很標準,但你改變不了的是發音習慣!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說話時鼻音很重嗎?而且語言習慣和蒙語非常相似!”
刑天笑了笑,在那該死的牢籠裡,他學了無數的語種,要聽出這個自然不難,沉默了一下,擡頭看着葉瀟瀟問道:“你的蒙古名字叫什麼?”
“其其格!”
葉瀟瀟垂着腦袋說道:“孛兒只斤·其其格!只不過父親一直不讓我說自己的名字……”
“孛兒只斤?”
刑天嘴角漸漸翹了起來,輕聲道:“挺有意思的一個姓氏!”
說到這裡,刑天不再多言,他算是看出來了,葉瀟瀟和李媽都是一樣的,對於葉天浩一無所知!
但光憑着這一個姓氏,就足以讓他想到許多了!
因爲,這是一個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的姓氏!
光是這一個姓氏,就重於泰山,當中的分量可是非常重的!
也讓葉天浩這個人身上披上了重重迷霧!
反正,這個人不簡單!
……
(含淚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