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識之下，王晨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
也就是說，這頭女妖根本沒想傷害三人。
這看起來蠻可笑的。
“不要上當。”
劉星突然站了出來。
“她活了上百年，智慧程度絲毫不弱於最睿智的人類。”
“明面上是想要邀請我們喝酒，實際上恐怕安排了陷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他極力阻止着，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認爲自己看破了女妖的計謀。
王晨身上的雷紋卻淡了許多。
“好。”
“嗯？”劉星瞬間懵了。
“她的家裡沒有陷阱。”
王晨肯定道，靈識之下，靈墟內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甚至他早已找到了回到現實的門，想要離開這頭女妖根本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去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留聲機女妖露出動人的笑容，將後背展現給三人，在前面領路。
“能邀請一位金丹期的上仙做客，是我的榮幸。”
顯然，這頭女妖也誤會了，認爲王晨是金丹期。
只是她不怕自己嗎？
從劉星的表現來看，金丹期在人間已經算是無敵，至少毀掉這片靈墟都不要太簡單。
可這頭妖的表現，實在太淡定了。
就彷彿早就預料到王晨回來一樣。
“你不怕我將你就此打殺了？”
最終，王晨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上仙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您既然沒有這麼做，顯然有事情要問我。”
王晨索性直入主題。
“爲什麼破壞發電廠。”
留聲機女妖頓時變得無比陰沉，聲音淒厲。
“因爲那些人都該死！”
她情緒激盪，衣衫變得血紅，整片靈墟都飄蕩着她的聲音。
“你想徹底毀掉髮電廠？”
“可惜最終被上仙您阻止了。”
“我在哪裡修行。”
“洋人的地方，上上下下都散發着怨氣，我以爲上仙您會與我做同一種選擇。”
“怨氣？”
發電廠早就被王晨用靈識探測清楚，那裡根本沒有怨氣。
只聽女妖繼續道。
“弄堂裡的許多青壯男人，都死在了那間洋人辦的發電廠裡，他們的屍體被直接焚燒乾淨，連骨灰都剩不下。”
王晨這才發現，女妖的思維依舊停留在舊世紀。
“你剛甦醒？”
劉星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是的，我要替居住在這裡的人復仇，毀掉洋人的一切。”
她的眼中閃爍着金屬的光芒，就算化爲人形，妖的特點依舊很重，甚至無法隱藏。
“爲了那些死掉的勞工？”
“他們被害死後，他們的家庭也就徹底的毀了。”
王晨沉默了。
他看不出這頭女妖有說謊的嫌疑。
她說的都是真的，當然也有可能她的僞裝更厲害。
王晨偏向於前者。
因爲在那種混亂的時代下，人命當真如草賤。
只是……
“妖也有同情心嗎？”
“同情心？不，我只是不喜歡那些白皮膚的傢伙，哪怕六歲的小虎子被電死，他們也僅僅是將大洋遠遠的扔在地上，捂着鼻子充滿嫌棄的擦着自己的皮靴。”
女妖平靜的說着，厚重的木門被她推開，進入到了狹小的屋子內。
這間屋子大概只有十平左右，只有牀、化妝臺與桌子，乾淨整潔，屋子內還有着酒世紀的香水味，調配的並不好，味道有些重。
顯然，這臺留聲機的性格，完全被那個時代的貧苦人們影響了。
而從她幻化的樣子來看。
她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舞女，也許那曾經是她的“主人”。
也只有舞女，纔有條件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一臺留音機，並且視爲珍寶，能夠保存到現在。
甚至，這頭女妖的許多行爲習性，都很符合舊世紀舞女的特點。
就比如那無意識的扭胯。
只是，對於某些錯誤的認知，王晨覺得有必要做些糾正。
“那座發電廠早就不再屬於洋人。”
“不可能，只有洋人才能有那些先進的設備。”
“靈墟外，早已是新世紀，我們已經復興，你腳下的土地也早已迴歸，不再是租界。”
王晨提醒道。
“不，你騙我！”
女妖的臉色變得異常猙獰。
“外面的街道上，分明還能見到洋人的身影，他們依舊尊崇着洋人。”
劉星點了根菸，懟了下王晨，指了指腦袋。
“這頭妖，精神不太正常。”
王晨點了點頭。
“她的認知還停留在過去，無法理解這些新興事物。”
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都是這樣。
他們的輝煌在過去，追憶曾經會變得無比激動，因爲那是屬於他們時代。
只不過，這頭剛剛甦醒，恢復了意識的留聲機女妖，有能力結束昔日的遺憾。
因爲許多人死在了那座發電廠，所以她就要去毀掉！
這看起來的確沒有什麼問題。
可問題就在於……
她沒有認清形勢。
“那算是國際友人。”
蘇晚晴突然開口，顯然已經克服了恐懼。
雖然這頭女妖的樣子不像正常人，但魔都街頭經常能見到cos成各種妖魔鬼怪的年輕男女，她很容易就接受了女妖的形象。
“友人？他們可並不友好。”
女妖冷笑着，卻沒有爲此撕破臉皮，爲三人倒着紅酒。
酒瓶上的日期是二十年代，可氣味絲毫沒有陳酒的感覺。
劉星繼續吐着菸圈，絲毫不在乎在女士的閨房內抽菸，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當然……
留聲機女妖很難算是正常的女士。
“可你毀壞發電廠的行爲，已經構成了損壞人民財產。”
“凡人沒資格與我們談話。”
女妖突然冷聲道。
“你！”
蘇晚晴恨不得一槍將這頭女妖給崩了，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
這頭女妖還留存着嚴重的等級意識，遵從着弱肉強食的法則。
在王晨這個“金丹期”大佬前，她可以毫無底線的討好。
可尋常凡人面前，恐怕也只有心情好時，纔會“恩賜”似的與普通人交流。
妖的世界中，永遠沒有平等的概念。
王晨嗅了嗅紅酒，便重新將它放回到桌子上。
“可你損壞發電廠，壞了我的修行，該當如何？”
他的話並不算嚴厲，甚至語調很平靜，可聲音落在女妖的耳中卻仿若雷霆。
下一刻，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中，女妖直接匍匐在地，跪在王晨面前。
“懇請上仙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