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走後。
禁衛旅旅帥威利，擔心說道：“大人，我們真的要跟長安翻臉嗎？”
“怎麼？”
格蘭特眉頭上挑，“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對，說什麼一條道走到黑嗎？這會兒聯盟主動拋出橄欖枝，怎麼又不樂意了？”
雖然麥克說的天花亂墜，但格蘭特並沒有當場應下。
內心還在遲疑。
見威利發聲，格蘭特也是真想聽一聽麾下將領的想法。
“我不是反對向聯盟靠攏。就是感覺，真要跟長安徹底翻臉，那領地未來的命運，就真的任由聯盟拿捏了，我們將不再擁有任何的籌碼。”威利說。
“你的意思是，中立，纔是領地的生存之道？”
格蘭特目露精光。
“是。”
威利點頭，“只要聯盟跟長安一直鬥下去，那我們就一直可以左右逢源。相反，任何一方被打倒，下一個倒黴的，很可能就會是我們。”
“有道理。”
這一刻，格蘭特倒是對威利有些刮目相看了。
“現在的問題是，形勢發展到這一步，由不得我們繼續騎牆啊。”格蘭特卻是看得更爲透徹，“這次我們如果不倒向聯盟。”
“那麼此戰過後，無論長安存在與否，我們都難逃被聯盟絞殺的命運。”
聯軍勝，那自然一切皆休。
即便聯軍不勝，只要不是慘敗，依舊可以將收回的拳頭，狠狠地砸向達克，也算是對聯盟的一個“交待”。
“這…”
威利見狀，也是呆立當場。
兩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談話，包括之前格蘭特跟麥克的談話，都被陰影中的影密衛二號全程收錄。
………
裡海，海龍城外圍，娜迦族新的聚集地。
被長安故意放走的三名娜迦戰士，順利跟娜迦女王接上頭，清晰、準確、無誤地傳達了長安方面的意思。
由不得他們不上心，還有上千號族人的命被長安攥着呢。
“你們是說，之前被長安俘虜的上千族人，至今都還活着？”驟然得到消息，娜迦女王，包括莎琪、裟羅等一干長老都是震驚不已。
“不是說，被俘的族人，都被長安殺害了嗎？”
“對啊，海妖不是宣稱，這是他們跟長安的交易條件之一嗎？”
“那是長安在忽悠海妖呢。”
回來的娜迦戰士說道：“長安交給海妖的，都是之前在攻城戰中，就已經陣亡的族人屍體。我們至始至終，都被關押在大牢。”
“陛下，這，倒是很符合長安一貫的行事風格。”裟羅說。
被趕出娜迦城，寄居於海龍族之下，導致娜迦族人才凋零，之前被免去長老職務的裟羅、莎琪，又都被重新任命爲長老。
甚至還成爲了娜迦女王的左膀右臂。
“哼，人類就是狡猾。”
娜迦女王卻是餘怒未消，“伱們在監牢，是不是受到虐待？”
“並沒有！”
娜迦戰士搖頭，“他們並未對我們動刑，吃的也不算差。”
“每個禮拜還能外出放風一次呢。”
長安就沒有虐待戰俘的傳統，一切都是按規矩來。
“陛下，現在的長安城，可了不得了。之前阿茲特克聯盟百萬聯軍攻打長安城，都沒能把長安城怎麼着，反而被長安一波反攻帶走。”
“長安城又建了第三大城牆，老大了…”
三名娜迦戰士你一言，我一嘴，言辭之間，毫不掩飾對長安的敬畏。
“哼！”
娜迦女王面色更冷了，“我很懷疑，你們是不是被長安給收買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天見可憐啊！”
“陛下，就我們這樣的，人長安也犯不着收買啊。”
“真要看不慣，殺了不就完了嗎？”
三名娜迦戰士面面相覷。
“你們怎麼看？”
娜迦女王本能的對長安不信任。
“陛下，長安不是要我們提供情報嗎？那不如派一名得力的族人，親自去長安跑一趟，確認被俘族人確實都在，而且是安全的。再呈上情報。”
裟羅提出建議。
經歷了一番大變故，無論裟羅，還是莎琪，卻也都成長起來。
“你的意思是，真要跟長安合作？”
娜迦女王就有些遲疑，海龍族決意攻打長安城，可是她一手鼓動的。
跟長安合作，又算怎麼回事？
“陛下，我們鼓動海龍族攻打長安，復仇只是目的之一。最終目的，還是奪回娜迦城。可現在，佔據娜迦城的海妖，也都歸附海龍族了…”裟羅提醒。
“……”
一提到這事，娜迦女王也是咬牙切齒。
她沒想到，海妖族竟如此無恥，獲悉海龍族要攻打長安城，生怕遭受池魚之災，海妖族首領塞壬，竟主動投靠了海龍族。
絲毫沒有身爲海域霸主的尊嚴。
海妖族這一投效，未來，即便是海族大軍攻克了長安，那娜迦城，也很大概率仍舊是被海妖一族佔據。
根本就沒娜迦什麼事。
“是啊，陛下。”
一旁的莎琪見狀，附合說道：“眼下情況有變，長安跟海龍族兩敗俱傷，纔是最符合我族利益的。更何況，那一千族人，我們是必須要救下的。”
“你們說的對。”
娜迦女王心底嘆了口氣，“一千族人，事關我族興亡。”
………
5月6日，長安城。
影密衛二號探聽到格蘭特跟麥克、威利的對話之後，當即將其轉告給了達克城的黑蛇，再由黑蛇第一時間將情報傳回長安。
從格蘭特跟麥克見面，到唐景收到消息，前後不到一小時。
“聯盟，還是不死心啊。”
格蘭特真要倒向了聯盟一邊，對長安肯定是不利的。
想到這，唐景叫來長史鄔先生，交待相關情況之後，隨即說道：“還要勞煩先生跑一趟達克城，務必要說服格蘭特，留在長安陣營。”
這是要伐交了。
“大人放心！”
鄔先生本就是一個全能型選手，很樂意接下這項任務。
………
鄔先生走後。
唐景又讓軍務總署給城衛軍團傳令，讓第12師移防鵜鶘郡。
以對達克形成軍事威懾。
………
第二天上午。
鄔先生就抵達達克城，在黑蛇陪同下，悄悄跟格蘭特見面。
“不知貴使來達克，所爲何事？”
格蘭特明知故問。
自是想讓長安方面主動提出請求，以便在這一場談判中佔據主導地位。
“爲救達克而來。”
鄔先生自也不是吃素的，根本就不提要求，直接反客爲主。
“貴使這話何意？”
格蘭特氣勢爲之一減，“莫不是在戲耍於我？”
“非也！”鄔先生搖頭，解釋說道：“敢問大人，可是聯盟找到大人，想勸大人迷途知返，大人也動心了？”
“你怎麼知道？”
格蘭特卻是驚疑不定，他跟麥克的談話，該是機密纔對。
怎麼長安就知曉了？
再聯想到鄔先生從長安城一路趕來，算算時間，更是不由心驚。
難不成。
他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長安的監視之下？
不應該啊！
格蘭特也是帶兵的老將，自詡憑黑蛇的能力，沒可能打探到相關情報。
還是說。
他的隊伍中，已經有人被長安收買了？
是誰呢？
威利，還是別的什麼人？
這一刻。
格蘭特可謂是思緒萬千，一下就亂了方寸。
“大人誤會了，並非我們探聽到什麼，這一切，都是我家大人的推測。從大人的反應看，似乎，被我家大人言中了？”
鄔先生自然不會蠢到暴露影密衛的存在。
影密衛是王牌沒錯，可一旦暴露，其價值就將大打折扣。
“是嗎？”
格蘭特卻是將信將疑，但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相比內部出現叛徒，他寧願相信，自己是被詐了。
“就算是聯盟找到我，對達克而言，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吧？”
格蘭特倒是要看看，鄔先生要怎麼“救”他。
信口開河可沒用。
“大大的不妥！”
鄔先生搖頭，不待格蘭特反駁，繼續說道：“大人以爲，即便是聯軍牽制住長安三大軍團，僅憑一羣海妖，就能攻克長安城嗎？”
“長安城有多難被攻克，大人應該很清楚纔是。”
“……”
格蘭特立時無語，扎心了，老鐵！
想當初。
他身爲聯軍統帥，前後調動百餘萬大軍，都沒能攻克長安城。
還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長安城會不會被海族攻克，對聯軍而言，其實都沒有什麼太大損失。”
“可對達克而言，卻是生死存亡之大事。”
“大人可有想過，一旦跟長安這個唯一的盟友撕破臉，長安後續又屹立不倒。等到戰爭結束，達克在聯盟那裡還有什麼依仗，或者價值呢？”
“怕不是要任憑聯盟拿捏？”
這套說辭，倒是跟之前威利說的，大差不差。
“相反。”
“達克倘若不蹚這趟渾水，大可以趁着聯軍跟長安較量的契機，繼續在塔拉行省攻城略地。只有自身強大，纔是真正強大，不是嗎？”
“貴使當真詭辯。”
格蘭特心智何等堅定，又豈會被鄔先生三言兩語說服，反駁說道：“長安真要不怕達克加入聯軍，爲何要派貴使來達克。豈不是自相矛盾？”
自認爲是抓住了長安的命門。
“大人想錯了。”
鄔先生搖頭，“長安不願達克參和進來，不是怕會輸，而是不願再在本土無端掀起戰火，造成無辜百姓的傷亡。僅此而已。”
“這…”
以格蘭特對長安的瞭解，還真未必是假話。
“貴使的提議，確實很有誘惑力，可又如何保證，長安在度過這一輪的危機之後，不卸磨殺驢呢？”
對於長安，格蘭特其實也一直都很忌憚。
畢竟侵略成性啊。
“看來，大人還是沒有把長安當成真正的盟友。”鄔先生卻是失望搖頭，“大人應該知曉，長安城衛軍團第12師已經移防鵜鶘郡的消息吧？”
“貴部移防，難道不就是爲了監視達克嗎？”
鄔先生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格蘭特反倒是火大。
到底誰不信任誰啊？
“是監視沒錯。”鄔先生倒也沒有否認，“可如果達克選擇不蹚這趟渾水，第12師依舊不會被調走，專門配合達克，好好演一齣戲。”
言下之意。
哪怕是白白“浪費”一個師，長安依舊有信心，擋住海族跟聯軍的攻勢。
“這…”
格蘭特這下，是真的動心了。
倘若達克假意答應聯盟，讓長安配合着演戲，明着攻打鵜鶘郡，暗中卻集結重兵，完全可以一舉攻克巴魯郡。
不。
不止是巴魯郡。
只要指揮得當，甚至可以連西面的門託郡一同攻克。
而一旦攻克兩郡之地，達克就佔領了塔拉行省一半以上的土地，總體實力，勢必也將超越塔拉城邦。
使得塔拉城邦的實力天平，再次的向達克傾斜。
再有長安做靠山。
未來，即便是攻克塔拉行省全境，也並非沒有這種可能。
相比之下。
倘若達克投向聯盟，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跟塔拉城邦平分塔拉行省。
就這。
都還要看聯盟的臉色。
“阿茲特克聯盟足夠大，對長安而言，在聯盟內部多達克一個盟友，好處要遠超過將達克據爲己有。”鄔先生笑着補充。
“對於盟友，長安慣常是很大方的。”
這話格蘭特也無法反駁。
就拿北落山脈的精靈跟矮人來說，倘若不是選擇長安作爲盟友，而是選擇跟阿茲特克聯盟結盟，怕是已經被魔潮消滅。
就衝長安能夠在戰事緊要關頭，抽調兩大主戰軍團進山。
格蘭特就自認爲做不到。
再往遠一點說。
達克能有今日，不也正是始於前番跟長安的合作嗎？！
“貴使高見！”
直到這一刻， 格蘭特總算是被說服，抱拳說道：“達克絕不會向聯盟屈服，願意加強跟長安的結盟，共同進退！”
“大人高義！”
鄔先生也笑了，“對了，我家大人還託我，向大人帶話——此戰結束之後，長安願贈送大人三枚4級晶核。”
“多謝！”
格蘭特強忍着激動，沒讓自己失態。
意外之喜啊。
達克距離晉升爲一級郡城，最大難關就是缺少4級晶核。
沒想到。
長安竟這麼夠意思。
至於說，爲何是要在戰爭結束之後，那自然也是一種制衡。
格蘭特倒是沒往心裡去。
換做是他。
他也會這麼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