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曼國。
山海舊時代的西方帝國。
如果換算時代位置。
威爾曼國就在如今的阿爾卑斯山脈旁邊。
整個國家背靠聖潔雪山。
原本無世無爭,安居樂業。
但當西方天堂崛起之後。
所有西方帝國都陸續投靠。
最終只剩威爾曼帝國選擇中立。
爲了收編威爾曼帝國。
上帝便以看中威爾曼王妃的名義。
強行要求威爾曼帝國加入天堂陣營。
如果服從,便放了威爾曼王妃。
但實際上,如果威爾曼帝國真的加入天堂陣營,王妃就是砧板上的魚,上帝放不放過,都全憑他一人心意罷了。
於是威爾曼帝國拒不加入。
“不加入!”
“我們威爾曼國人活得好好的,爲什麼要加入天堂陣營?”
“是啊,我聽說天堂陣營最近對東方蠢蠢欲動,他們是想要我們威爾曼國作爲炮灰和幫兇去入侵東方,我們閒的沒事何必摻合這灘渾水?”
當時就連威爾曼皇帝公開表示拒不加入天堂陣營。
結果在第二天黃昏。
密密麻麻的天使大軍出現在了威爾曼國首都的天空中,他們手中的天使利刃在夕陽的襯托下,顯得鮮紅嗜血。
上帝派遣了左翼天使軍團,整整八千名銅神戰力的天使,爲了逼迫威斯曼皇帝臣服,以及順便掠奪威斯曼王妃,便縱火灼燒了威斯曼首都長達四天四夜!
“當時還身處天堂,擔任右翼天使軍團統領的我,在聽聞這件事後,赤紅了雙眼,拼了命也要衝出天堂去救我的故鄉。”
路西法說的時候眼眶微紅。
“可是當時上帝圈禁了我。”
“我無法去救我的故鄉。”
“我眼睜睜看着我的故鄉淪爲了煉獄。”
隨後的數月裡。
上帝屠了半個威斯曼國。
將十八個城市變成了煉獄。
數以百萬的生靈被殺死。
當時的威斯曼國境內,流血漂櫓,屍堆成山,百里可聞血性味,千里可聞腐爛味,萬里可聞無盡哀嚎!
“從始至終。”
“我的神火都被上帝圈禁。”
“他不僅屠戮着威斯曼國。”
“還不斷向四方膽寒的其餘國家傳播邪言。”
“說什麼威斯曼國生性卑。”
“說什麼他在用天使聖火淨化!”
“說什麼威斯曼國應該因此感激他!”
路西法說得咬牙切齒,雙目愈發赤紅。
白良能從他眼中。
看到深海汪洋般無盡的憎恨。
“最終!”
“上帝爲了徹底壓垮威斯曼國的脊樑,也爲了震懾我這個已經誕生出謀反之心的戰鬥天使和四方膽寒的西方諸國。”
“他竟然用武力逼迫我親眼目睹……”
路西法說到這裡時情緒波動很大,呼吸節奏紊亂,他強忍內心憤怒,儘可能地平靜說道:“他當着我,當着威斯曼幾十萬倖存者,也當着西方諸國的面,親手割掉了威斯曼皇帝的腦袋,並侮辱了威斯曼王妃。”
“我被囚禁在元天牢中,我眼睜睜,我眼睜睜,我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殺,看着威爾曼國陷入灰暗,看着天堂衆神站在雲端中猖狂大笑!”
“那名可憐的王妃有什麼過錯?她被當着無數人注視的面扒下了所有衣服,凌辱了身體,摧毀了精神,同時也徹底壓垮了整個威斯曼國的脊樑。”
路西法的雙眼幾乎要滴出血來。
那雙純黑羽翼也顫抖不已。
“我恨!”
“所以我恨!”
“所以我恨天堂!”
“我恨天堂衆神!”
“我恨上帝!”
“我還恨當時弱小的自己!”
“我選擇了背叛天堂,寧願揹負着一生髒名罵名,揹負所謂的墮落與黑暗,也要……也要替我的恨,向天堂,向衆神,向上帝血債血償!”
“我本就是一無所有,以凡人之軀登臨天使,那麼我再以天使之軀墮落黑暗,又有何妨?”
“世人口中的我墮落,黑暗,惡魔,無情,嗜殺,只要我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去復仇,那這些髒名惡名我揹負了又如何!”
路西法說得氣喘吁吁。
眼神更加赤紅如血。
白良望着如此模樣的路西法,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緩緩輕聲問道:“那個王妃……是你的母親嗎?”
嗡!
神雷蠻熊和鬼皇只感覺腦門雷鳴作響,強烈的震撼感與質疑感令他們目光似要燃火地望向白良。
這種玩笑怎能亂開?!
然而,路西法卻沒有否認。
他顫抖着的睫毛,以及通紅溼潤的眼眶,直接看傻了神雷蠻熊和鬼皇,也漸漸令它們兩個沉默如石,內心痛意劇增。
良久的沉默後。
路西法抽着鼻子,穩住了情緒。
他擦去眼眶處的紅淚,點點頭:“嗯,我的母親被他凌辱之後,幾十年內直到老死,一直被上帝囚禁在天堂,後來就生下了……金暮仁。”
白良內心眼神極度複雜。
鬼皇輕輕拍了拍路西法的後背。
路西法勉強一笑:“沒事,痛苦能使我更加看清天堂的本質,他們就是一羣爲了慾望,爲了性,爲了土地,爲了勢力,爲了財富,能夠無視所有代價,倫理,規則的畜牲。”
“金暮仁雖然算是我弟弟,但他沒有繼承威爾曼國絲毫的溫和與慈悲,反而自幼在天堂的潛移默化下變得自恃高傲,我不後悔殺了他。”
路西法笑得勉強,眼眶仍舊泛紅,但神色卻更加堅定,彷彿他在用回憶這痛苦不斷鞭策自己,得自己更加明確目標,不忘初心。
聽到這裡,路西法的自我陳述便漸漸終止,他眺望着阿爾卑斯山脈的積雪,彷彿這亙古不變的風雪能帶給他心靈的寧靜與慰籍。
白良唏噓不已:“誰是神明,誰是受難者,誰是痛苦深淵中走出來的神明,誰又是被施暴者污以髒名的受難者……
鬼皇也感慨頗多:“雖然我們的痛苦無法相提並論,但我理解你,理解你每一次顫抖的羽翼,每一聲痛苦的心跳,每一遍通紅的眼眶,我們是一路人。”
神雷蠻熊愣在原地,似乎還在被這黑暗的歷史所震撼,縱然爲蠻獸,但它望向路西法的眼神都有濃郁的共情與悲憤。
這樣的天堂。
還算是天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