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堡下。
喊殺震天。
只見鄔堡石牆和二層懸空雲梯上站滿了人，堡壘外的山道更是烏壓壓一片全是草原兒郎。
因爲兩座鄔堡相距不遠，不論耶律阿保機願不願意，都必須同時應對。
而耶律安保機的攻城策略也很簡單，他與於夫羅各攻一處鄔堡，只要一處鄔堡被攻克，另一座鄔堡也就成爲孤城。
可話雖如此，在連番遭遇強硬抵抗後，匈奴和契丹很默契的同時選擇了放緩進攻，只是不斷派出小股隊伍進行試探騷擾，導致整個戰場的戰鬥雷聲大、雨點小。
這本屬正常，上萬人哪怕都投入戰場，也不是一萬臺機器。
從山道廝殺至城下，眼看就要天黑，確實應該緩一口氣。
但耶律阿保機想緩緩，負責城防的庚嶽卻沒打算放過他，因爲即便兩族兵馬盡上，也滿足不了庚嶽的胃口。
所以，在傍晚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前，一支兵馬從北道殺入。
首當其衝便將匈奴前陣與後陣截斷，緊接着與城頭兵馬配合，在於夫羅、呼廚泉做出調整指揮前，將前陣近千餘兵馬殺散。
一經得手，立刻遠遁。
於夫羅氣得跳腳卻不敢往北道深追，就怕前方還有埋伏。只能讓呼廚泉收攏兵馬，重新組織進攻。
片刻後，鄔堡內外亮起了無數火把。
耶律阿保機和於夫羅都沒有先撤回營地的意思，依舊頂着風雪繼續夜戰攻城。
一個時辰後，又有一支兵馬從北道奔襲而來。
依舊是騎射突襲，卻沒繼續衝擊兵陣。
兩輪騎射，又倒下了上百號人。
“去，通知苻弘，讓他派兵守住北邊山道。”
塢堡外，耶律阿保機對身旁傳林斌說道。
雖然北面來犯之敵之敵不多，但總被騷擾也不是一回事，更何況他此時頂着風雪沒退也是另有原因，可不能讓來援敵軍將士看見。
距離他身後不願的一片凹地中，數十名契丹兒郎手握鐵鍬鐵鏟，正在奮力刨坑。
此時坑洞已經挖了差不多有一丈深，再深一點就可以考慮朝前方西面的堡壘方向挖掘。
沒錯。
耶律阿保機打的主意，正是挖掘地道。
相比不知道要折損多少兵馬的強攻，耶律阿保機覺得打通一條地道更容易攻破前方塢堡。雖說可能耗時費力，但只是挖出一條臨時用的幾百米遠的地道，耶律阿保機這點時間和耐心還是有的。
上千人輪番幹活，倒也不至於把麾下兒郎累死在雪地裡。
明攻城、暗挖道。
只用了一晚，就挖出了一條差不多有兩百來丈長，能夠勉強讓兩人一齊匍匐前行的洞道。
洞道直通塢堡內部，隨時都能發起偷襲。
耶律阿保機收到消息後，因爲連夜未眠而泛紅發酸的雙眸透出了一抹異樣的亮彩：“傳我命人，後營抽調兩隊人馬走地道進塢堡，進去之後縱火爲號，配合堡外兵馬奪城門。”
命令一經下達，三百餘名精神飽滿的草原兒郎依次鑽進地道。
人數不多，但勝在出其不意。
在地道中爬行至終點，掀開頭頂土層，很快一名名契丹勇士便以什爲單位在堡內縱火。
一邊縱火，一邊迅速朝着東門集結。
雪一直在下，但卻掩蓋不了城內升騰的硝煙。
即便是隔着近兩裡，耶律阿保機都能隱約聽到城頭處除了殺喊聲，還有一些嘈雜的呼救聲。
守在城頭的兵馬，更是出現了不小的騷亂。
“破城之時，便在此刻。”
“兒郎們，衝！”
等待了一夜的機會終於來臨，耶律阿保機當即高喝下令。
這次就不用他跟隨大軍一同衝鋒了，有麾下兵馬裡應外合，在地道戰術成功之時，塢堡的城門對他而言就已是囊中之物。
果不其然，都沒過一刻鐘，前方大門‘轟’的一下被推開。
契丹將士魚貫而入，別看大多數人一整宿都沒休息，這會衝進塢堡拼殺起來，就和打了興奮劑一樣。
又一座塢堡，告破！
戰況隨之傳開，很快就傳到了李易耳朵裡。
李易也沒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不禁點頭：“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想到挖掘地道，還沒被塢堡內兵馬察覺，耶律阿保機還真是契丹一族的少見的人才。”
“再厲害也只是少寨主手裡的棋子。”安穩的睡了一覺，早上起來又吃了些粥點的吳瓊精神狀態已經好很多，靠着牀榻面露笑意。
她可不覺得一個耶律阿保機能對李易產生什麼威脅，最多就是有點小聰明罷了。
“這顆棋子可不怎麼聽話。”李易隨口接了一句，聽上去似乎是苦惱，但潛臺詞其實是默認了吳瓊的判斷。
聞言，吳瓊嬉笑迴應道：“少寨主，我們現在接連攻下關外衛城，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直達關口了吧。”
李易搖頭：“還要費些功夫。”
雖說耶律阿保機利用地道將原本一座堅固不催的塢堡拿下了，但這種取巧方式也就只能用一次，接下來難免還有硬仗要打。
庚嶽和拓跋嗣，必然會再度提高警惕。
正如李易所想，當庚嶽得知前方塢堡居然被耶律阿保機連夜挖通地道攻破後，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雖說再丟一座塢堡並不會遭受致命打擊，但早丟一天對整個戰場大局還是有很大影響的。
原本他要依託這兩座塢堡，至少將三族兵馬折騰成疲憊之師再引誘他們深入，可現在前堡高破，後堡獨木難支只能棄守，如此一來非但無法消耗敵軍兵馬氣力，反而助長了他們的士氣。
更無奈的是，哪怕他能猜到耶律阿保機不會再用地道戰術，此時他也必須命令麾下兵卒，在剩餘衛城的東面，挖出一條足夠深的溝渠。
只有這麼做，才能真正杜絕耶律阿保機故技重施。
甚至如果耶律真敢再用地道戰術，這一條溝渠就將成爲對方的亂葬場。
“哈哈~還是耶律老弟有辦法啊。”
再度攻克關外衛城，把兩座塢堡裡的拓跋氏兵馬橫掃一空後，於夫羅在堡內大宅中與耶律阿保機會面。
一見面，便是高興的連拍了耶律肩膀好幾下：“他們都想看我們損兵折將，老弟卻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塢堡要地，這份情老哥我認了，不然今日不知多少族人要葬送在這。”
“接下來怎麼打，老哥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幹咱們就怎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