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黃崖關不出來了?”從莊不周那獲悉拓跋嗣大軍的最新情況,李易不禁失笑,倒是沒太大意外。
失去了所有援軍,拓跋嗣龜縮防守是唯一選擇,無非就是守關口或者乾脆死守薊縣的區別。
莊不周說道:“大首領,根據我那些在拓跋軍中的朋友說,黃崖關各處營城都很險要,只要接近就會暴露,然後整個關隘都會知道,強攻很難,我們是不是選擇繞路直插薊縣更好?”
“繞路直插薊縣?”
聽到莊不周的提議,李易探了探手,朝莊不周示意:“看看這天氣,繞路急行軍,你覺得你麾下異人兵團能撐得住?”
繞路直接攻打薊縣不是不行,甚至可以算是妙棋。但這也是基於客觀條件合適的前提,否則別說攻城,半路隊伍散了纔是滑稽。
從漁陽一路殺至光陽,往前就是黃崖關。
別看大軍氣勢沖天,但其實也就是咬着一口氣強撐。
這口氣,是不能斷的。
這時候如果繞路五六百里,還要急行軍趕赴薊縣,搶在黃崖關守軍回過神之前攻下薊城,難度不可謂不大。
最主要的,就是氣候問題。
如果時間放在兩個月前或者兩個月後,拓跋嗣敢出城扼守黃崖關,李易就敢分兵直撲薊縣,因爲只要他在黃崖關,拓跋嗣就不敢輕動。
可現在這惡劣天氣,李易不覺得莊不周能很好的完成繞路突襲的任務,可能稍微風雪再大一點,前路阻隔就會耽誤半天。
更何況這次從漁陽出戰的準備並不是很充分,後勤糧草就自帶的那些,下一批糧草抵達怕是會在半個月之後,玩家沒有足夠的食物,同樣經不起折騰。
莊不周的玩家兵團不適合繞路突襲,李易所指揮調動的三族兵馬就更不可能了,別看三族拉起了兩萬精銳,但接連的奔波已經顯出疲態,這時候再讓他們急行突襲,無非是強人所難。
繞路是不可能繞路的,甚至都不能被眼前的黃崖關阻攔太久。
李易思來想去,最後的決定還是……開掛,不對,是開啓‘全力易’模式,橫推面前的戰役地圖。
畢竟,這場幽州之戰持續時間也有一個月。
再拖下去,就該過年了。
只是就算他李易扛起進攻的大旗,也不可能面對一座堅固要塞無腦莽。
莊不周這會正想着自己能不能帶人完成快速繞道奇襲的任務,卻聽到耳邊又有問話傳來:“我要整個關隘要塞的佈防圖,幾天能拿到?”
“佈防圖?這個不難。”莊不周考慮了兩三秒,便開口道:“今日太陽下山前,就能把大致的佈防圖給您。”
“好。”
李易聞言點頭,隨即笑道:“別去想什麼分兵繞道的事了,等三族兵馬一道,我們就兵發黃崖關。”
莊不周當即聽令:“是!”
日落月升,時間匆匆而過。
只隔了不到兩個時辰,莊不周就帶着一塊綢布掀開了李易的帳簾。
“少寨主,佈防圖拿到了。”
莊不周走進賬內,與吳瓊頷首示意後,將綢布在李易桌前攤開:“這幅圖是我分別找了三位拓跋軍中好友,由他們傳遞出的輿圖,三幅圖幾乎一模一樣,是以不太可能是假圖。”
對莊不周的這種謹慎,李易自然是投去讚賞目光。
別以爲你收買的玩家,或者之前和你關係很好的玩家一定不會背叛你。相反因爲信任而出現的事故,前世簡直不要太多。
在文明世界,大家都想往上爬,信任這玩意實在太廉價。不是說所有玩家都反覆無常、言而無信,但至少有一半玩家或多或少,都幹過失信的事情。
什麼叫禮樂崩壞?
在利己主義方面,文明世界的玩家,比戰國時期的百家士子做的更徹底。
“關隘大營屯兵最多,一共有八千人。然後就是北面和東面各兩座衛城,每座衛城守軍四千至五千人。另外東北兩面衛城之間以鎮堡相連,除了南面和東面各有一座鎮堡,東北方六座鎮堡每座堡壘各有兩千兵卒。”
“東南面兩座鎮堡無需考慮,這兩座鎮堡存在的目的是萬一黃崖關守軍兵敗後撤,可以藉此阻擊來犯之敵,爲撤退兵馬爭取拖延時間。”
李易仔細觀察了地圖好一會,邊指邊說:“我們現在的敵人,是從關隘大營到最外圍衛城所形成的一個葫蘆口。葫蘆大家都知道,它是上窄下寬,這個黃崖關的駐防也很明顯,外鬆內緊、層層收縮。”
“瓊丫頭,如果換做黃崖關由你來鎮守,現在有三萬精銳大軍來犯,你會怎麼應對?”
藉着眼下的機會,李易算是當堂教課。
被點名的吳瓊蹙着眉頭東瞧西望了好一會,突然拍了下手:“我會在東邊地勢稍低的衛城屯兵四千,北面的陡峻衛城屯兵五千,且多佈置弓兵,逼敵人打東營。”
李易摸了摸下巴:“繼續說。”
“少寨主,我是這麼想的。兩座最外圍的衛城肯定是守不住的,與其浪費精力去守外圍,不如示敵以弱在東面放敵人進來。最外圍的衛城只需要稍做抵擋就可以退往後方鎮堡,然後集中兵力在鎮堡阻敵。”
吳瓊這時也開始用手比劃:“這兩座鎮堡是不能輕易讓的,一定要把敵軍全都吸引進來,讓他們狠攻,等他們把所有兵力都派上之後,我就會把北面外圍衛城兵馬調至東面從後面包夾。”
“這時候敵軍腹背受敵一定會選擇一個方向作爲突破口,到那時我再讓死守鎮堡的兵馬向後撤入第二座衛城。不論敵軍怎麼想,他們最好的選擇都是繼續深入。”
“之後就是依葫蘆畫瓢,我會在接觸交戰後,再把東面第二座衛城拱手相送。這時經過連翻大小戰,我想敵軍兵馬怎麼也會有數千損失,而我部因爲守城便利,沒有針鋒相對的硬碰硬,兵馬損傷一定少於對方。”
“雖說一開始雙方兵力相差不大,但這時我手裡能用兵馬應該比對方多出近一倍了。在這種狹長的山道里頭,憑藉多出一倍的兵力,完全可以把敵軍團團圍困,接下來我只需要嚴防死守,可能三天,最多不會超過五日,敵軍也就斷糧了。”
吳瓊說完輕呼了口氣,她一瞬間能想到這麼一套打法着實不容易。
李易還沒表態,莊不周就忍不住稱讚:“吳總管的戰術簡單,戰略意圖清晰,真不愧是白馬城的大總管。”
只是說完,莊不周臉色又變了變:“我們能想到,拓跋嗣他們未必想不到,這種戰術完全是陽謀,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怎麼應對?”
李易輕笑嘀咕了一聲,在吳瓊畫的一圈當中又畫出一道虛線:“如果被圍兵馬當中有一支小股突襲部隊能衝破包圍,並且從防禦較弱的北面直插隘口,逼迫守軍主將後撤,你們再看看地圖,形勢變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