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大海,一座島嶼安靜的浮屹在海面上。
夜色中,從遠處看去,這就像是一幅朦朧的油畫,給人一種遠離喧囂的靜謐之感。
直到太陽從東方升起,晨光揭開黑夜的面紗,將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這祥和的一幕才被徹底打破。
因爲…島上的防空警報響了!
整座島嶼都充斥着刺耳的警報聲。
防空警報是城市防空工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通常情況用於抗災救災和突發事故下的災情預報和緊急通知,比如詭笑團伙很早之前搞出來的全城停電,僅僅在戰爭時期,防空警報才代表着它本身的含義,成爲教會實施人民防空指揮,組織人員疏散的基本手段。
而這一次監獄島拉響的防空警報,卻同時包含了這兩層意義。
監獄島北部,關押着上萬名死刑犯的黑鴉囚牢,所有通道在這一刻全部打開了!
而負責觀察海域情況的艦船指揮部,又在離監獄島50海里左右的海面上,發現了一大羣軍艦!
這些軍艦的顏色和大海極其相似,它們的表面還和真正的海水一樣,在陽光下盪漾着亮閃閃的波紋,若不是看到船上站着一個人,正拿着望遠鏡觀察監獄島,指揮部也許根本都發現不了這些軍艦。
“該死,這是光母艦隊!他們是軍研部的人!”那名獄官罵道,隨後又看向身旁一臉懵逼的新兵獄卒,吼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通知卡列爾大人!”
“是…是!”獄卒趕緊跑向辦公室。
光母艦隊,這是整個教會海軍中最強大的艦隊,沒有之一。
它們代表着瑪拉教會最頂尖的海軍科技,同時,也代表着瑪拉教會最頂尖的空軍科技。
每一支光母艦隊都配有一艘領艦,它的滿載排水量在10萬噸以上,艦長350米,寬80米,高75米,甲板面積比三個足球場都大!
這領艦的總功率足足有30萬馬力,最大航速33節,一次燃料加滿,可以使用十年之久,續航力能達到90萬海到110萬海里,相當於繞藍星30-35圈!
而在領艦之上,還配備着包括戰鬥機、偵查機、預警機、反潛機、電子戰飛機、無人轟炸機,以及各種功能的直升機在內的總共122架飛機,這完全就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移動堡壘!
蘇牧之前還在想,藍星上有沒有航空母艦這種東西,現在他便知道了。
而且不僅僅是航空母艦那麼簡單。
這些艦船的錶殼都是用特殊材料製造而成,運用了教會最新一代的光學模擬技術,它們的顏色會自動根據周圍的環境發生變化,形成幾乎毫無破綻的保護色,不僅雷達探測不到,肉眼也很難辨認出來,隱蔽效果十分出衆。
這便是教會海軍的超級王牌——光母艦隊!
由此可見,克勞倫對於監獄島這股勢力有多麼重視。
監獄島的面積其實並不算大,如果用經濟指標和人口基數來判斷,它的體量頂多算是兩個一線城市的總和,這對於教會而言,實際上的威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可是,克勞倫依舊讓海軍部出動了光母艦隊,對着一個小小的監獄島擺出了兩個國家之間纔會有出現的大戰陣仗。
“該死該死該死!”控制部的獄官環視一圈,再次罵了起來。
因爲他發現,監獄島附近不僅只有一支光母艦隊,而是足足四支!
它們分別位於50海里處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把監獄島直接包圍了起來!
要知道,去年統計的時候,海軍部一共才擁有7艘光母,這一下竟派出了過半之數!
“這羣狗日的要造反嗎!”那獄官怒聲道,一拳砸在了操作檯上。
顯然,他還並沒有搞清楚瑪拉教會目前的局勢,如果真要說造反,造反的應該是監獄島纔對……
很快,那名小獄卒打完電話回來了。
獄官問道:“都跟卡列爾大人說清楚了嗎?”
“說清楚了。”小獄卒連忙點頭,“典獄長大人馬上回來。”
“他有沒有說我們該怎麼做?”獄官問。
“沒有,他只是讓我們等着,不要輕舉妄動。”小獄卒頓了頓,又道:“不過,典獄長大人還說,如果光母艦隊敢進入監獄島的50海里之內,就讓我們直接開火,狠狠踢他們的屁股。”
島嶼的陸地沿着海平線50海里,以及垂直向空的50海里,這之內的空間,都屬於是監獄島的領海和領空,這是卡列爾最後的底線,哪怕是光母艦隊親至,他也絕對不會妥協!
監獄島上的獄官們,對典獄長的性格都非常清楚,後者一般情況下很好說話,整天笑眯眯得,一點都不嚴肅,可是,一旦觸及到某些原則性的問題,卡列爾翻臉便會比翻書都快,半步都不會退讓。
只是,狠狠踢他們的屁股…
這該怎麼踢?
如果光母艦隊這次針對監獄島的行動命令是軍研部私自下達的,那打了就打了,沒什麼好說的,可如果這命令是教會下的,那他們不就成公然造反了嗎?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還是說,卡列爾大人其實也和老典獄長一樣,早就不爽教會了?
畢竟,仔細一想,出動四支光母艦隊這樣的大動作,不太可能瞞得過聖衆議會之類的其他機構,所以這次即將到來的軍事衝突,大概率就是教會所授意的。
可是,監獄島到底犯了什麼錯,能讓教會這般大動干戈?
獄官忽然感覺,事情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這其中,似乎牽扯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卡列爾大人真是這麼說的?”
“嗯,克里斯蒂大人他們也都聽到了。”小獄卒說道。
當時辦公室裡的人還挺多,似乎正在商量如何鎮壓死刑囚牢那邊的暴亂。
安雷瓦·克里斯蒂——卡列爾的副官,他也正好在場。
“克里斯蒂怎麼說?”獄官問道。
“我說,只要他們敢有任何逾越的舉動,我們就讓他們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說曹操曹操到,克里斯蒂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
“副官閣下。”那獄官只是象徵性的行了個禮,便問道:“我們真要和教會開戰?”
很顯然,他和克里斯蒂的私下關係不錯。
“你要弄清楚,不是我們要和教會開戰,而是教會想跟我們開戰。”克里斯蒂糾正了一句,隨後目露精光:“我估計,死刑囚牢那邊的事應該也和克勞倫脫不了干係,如果這件事最後能夠得到證實,那便是我們敬愛的教皇大人在故意滋事,監獄島自然沒必要再對他繼續客氣下去。”
這番話暴露的信息量可謂是相當之大,至少對於獄官來說是這樣。
而且,最讓獄官吃驚的是:“教皇出關了?”
“前兩天才出關,你的消息有點落後了。”克里斯蒂拍了拍獄官的肩膀,“費舍爾,你也是監獄島的老人了,很多事心裡應該都有數,我想,對你而言,這次站隊應該並不算特別的艱難。”
是的,的確不算艱難。
如果要在教皇和監獄島之間二選一,這位艦船指揮部的總負責人,想都不想便會選擇後者。
就像克里斯蒂所說的那樣,費舍爾是監獄島的老人,早在老典獄長還在位之時,他便已經是艦船指揮部的一個小頭領了。
雖然只是個小頭領,手中能動用的力量相當有限,但以老典獄長當時對教會的態度,能把他安排這個位置上,本身便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老典獄長交給費舍爾的權力雖小,但卻代表着他對費舍爾的信任,這也是後者能在卡列爾上位後的短短十多年時間內,便從一名小頭領變成監獄島艦船指揮部總負責人的主要原因。
當初,克勞倫在監獄島施展的種種手段,寒了不少人的心,費舍爾便是其中之一。
從內心來講,他其實並不希望監獄島和教會對着幹,因爲他不滿的情緒僅僅是針對克勞倫個人而已,在費舍爾心中,教皇並不能代表整個教會。
可是,如果要讓他背叛監獄島,向教會妥協,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教會是費舍爾的國,監獄島是費舍爾的家,藍星文明發展到現在,早就過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個腐朽的年代了,既然國已經拋棄了他的家,那麼這個國,便不再是他的國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一會,費舍爾恭恭敬敬的對着克里斯蒂行了個軍禮,隨後大步走出了房間,小獄卒緊隨其後。
這個房間有着許多監控海面的軍事設備,像是一個小小的指揮部,但實際上,這並不是真正的指揮部,而是費舍爾自己的辦公室之一,只有他跟小獄卒,以及卡列爾和克里斯蒂有權力進來,破曉時分在監獄島響起的防空警報,也不是他拉響的,而是樓下真正的指揮部拉響的。
費舍爾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之後,便來到了指揮部大廳。
這是一個非常寬大的空間,牆壁上密密麻麻地掛着許多監控屏幕。
工作人員早就慌成一團了。
別說是監獄島的新兵了,就是費舍爾這樣的老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教會海軍這麼大的陣仗,而不幸的是,這個陣仗似乎還是針對他們監獄島的。
絕大多數人一輩子或許都經歷不了一次真正的戰爭,可此刻,他們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種火燒眉毛,兵臨城下的感覺,由不得他們不慌。
不過,好在他們雖然慌,卻並沒有亂,依舊在堅持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
而見到費舍爾進來,方纔暫時指揮衆人工作的校尉獄官立刻迎了上去。
“費舍爾將軍,我們的情況有些不太樂觀。”校尉獄官說道。
一進到指揮部,費舍爾的稱謂都變了。
“將軍”這兩個字,並不是費舍爾自己沒事給自己封的。
因爲監獄島性質特殊,軍事中心每年都會下發一定數量的軍官名額過來,由典獄長自行分配,所以,費舍爾這個將軍,是得到教會承認的,只不過,他的實權僅限於監獄島之中,並不像希爾佩斯和齊夫斯那樣可以管得那麼寬。
校尉獄官帶着費舍爾走到正中央的大屏幕前。
屏幕上是監獄島的俯瞰圖,而這綠色圖標的周圍,全是不停閃爍的紅點。
這些紅點在以一個圓形的軌跡圍着監獄島移動——它們代表着已經升空的戰機!
而海面上的光母艦隊,則由於雷達探測不到的原因,並沒有在屏幕中顯示出來。
“這是要開打了嗎?”費舍爾心裡有些沉重。
“目前暫時還沒發現他們有攻擊意圖。”校尉獄官說道,“但我已經讓士兵們做好戰鬥準備了。”
稍微對教會海軍有所瞭解,便知道光母上的戰機其實也是有着隱身功能的,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啓動飛機上的反偵測系統,這看起來更像是在示威,而並不是真的要打。
校尉獄官之所說情況不容樂觀,是因爲這些飛機和光母艦隊所組成的海空防線,已經把監獄島徹底給封死了,毫不誇張地說,就算是頂級騎士來了,也別想突破他們的包圍圈。
監獄島終究只是一個海島,儲備的物資相對有限,如果一直這樣耗下去,那到時恐怕仗還沒打起來,他們就已經先輸了一半。
現在的監獄島,是真正的孤立無援了。
“不,你的用詞並不準確。”費舍爾沉默片刻,說道:“我們並非孤立無援,卡列爾大人很快就會帶着援軍趕回來,這個時間絕不會超過一天,我們只要堅持住這一天就行了。”
費舍爾知道卡列爾和老德克之間的關係,這才他們的圈子中本身也不是什麼秘密,如今花梨高中風頭正盛,黎明社更是打着“異界探險”的名號在私自募兵,現在監獄島出了事情,以那位老校長護短的性格,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在真正的海上戰爭中,那些新兵蛋子或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他們所帶的輿論效果是巨大的,可以將這片大陸上的人們的視線轉移過來。
衆所周知,監獄島是瑪拉教會最重要的機構之一,而現在軍研部卻想不聲不響的對監獄島實施軍事打擊,這件事一旦鬧大,各種奇奇怪怪的陰謀論絕對能讓教會焦頭爛額,監獄島面臨的壓力,自然也會減輕許多。
不得不說,這位監獄島海軍負責人的頭腦還是很聰明的,稍一分析,便想到了一個可行應對的辦法,只是他有一點沒想明白。
光母上是有着電子戰飛機的,這玩意兒能夠干擾監獄島對外的所有電子信號,包括空間通訊,他第一時間讓小獄卒去打電話通知卡列爾,就是怕再晚一會兒電話就打不出去了。
可是現在看來,光母艦隊似乎並沒有這樣做?
否則的話,即便監獄島有着一些反干擾的手段,也不可能不受到一點影響。
至少,大屏幕上的那些紅點不會顯示的如此清晰。
“將軍,萬一在天黑之前,他們發動進攻了怎麼辦?”校尉獄官問道。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之一。
光母艦隊現在不跟他們打,不代表幾個小時後也不打,而一旦打起來,監獄島可能真的堅持不了太久,畢竟,人家是航母,他們則只是普通的軍艦,並且在航母之上,還不知道有多少超科技武器在嚴陣以待,毫不誇張地說,這場戰爭,監獄島連半層的勝算都沒有。
說句不好聽得,這和以卵擊石沒什麼區別。
費舍爾當然也知道這點,在整個監獄島上,沒有誰比他更瞭解教會的海軍了。
可是,卡列爾大人已經說了要狠狠踢對方屁股,他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通知各個城鎮,讓所有居民立刻停止一切活動,儘快進入防空壕,如果防空壕裝不下了,就往地下室和停車場裡躲,在警報沒有解除之前,誰也不許出來!”費舍爾命令道,“另外,十分鐘後,我要看到所有軍艦下水,包括去年從奧德教會買來的幽浮潛艇。”
說着,費舍爾看向身旁的小獄卒,“你去一趟機場,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跑道都給我清出來,由空指部接管,那羣傢伙不是一直想看看雪鷹戰機長什麼樣嗎?這次就讓他們看個夠!”
“現在,所有人聽令,從即刻起,一旦發現有任何不明物體進入我們的領空,無須請示,直接給我狠狠的打,把屁股都給他們打爛,知道了嗎!”費舍爾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的確,論軍事力量,監獄島必然不是教會的對手,但在士氣上,他們卻一定不能輸。
戰爭從來都沒有完勝這個說法,教會要想吃下監獄島,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