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塵芥羲女
江垂星火速背上自己的長刀，一眨眼便站到門口，雄赳赳氣昂昂：“走！”
師玄瓔一把抓住他腰帶拽回來：“把書帶上。”
“……”少年周身氣勢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折回去老老實實地把書裝進儲物袋。
這回來的還是疏風，他將幾個儲物袋遞給四人：“這是按照諸位所修功法準備的物資，每個人都有，樓主對諸位寄予很高的期望，其中物資要比其他人多幾成。此次共有三十人進入塵芥，其中包括兩名經驗豐富的靈師，若有什麼不解之處，儘可問他們。時間緊迫，師宗主還有什麼要求現在可以提！”
師玄瓔檢查完儲物袋內的東西后，直接道：“我要所有人的名單。”
疏風沒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微微一怔，旋即掏出一份名單。
師玄瓔接觸過一次幻境之後，大概就知道塵芥是個什麼東西，有人可能會覺得人越多力量就越大，但在她看來，其他二十多人才是不可控因素。
師玄瓔站在高高的石柱上向下俯視，發現水中清澈見底，那張巨大的人臉竟然不知所蹤。
溫窈臉色早已黑如鍋底，恨不能把莊期期撕碎。
“走了！”師玄瓔跟着靈師離開。
“那這就隨我去會合吧！”疏風道。
溫窈見他不爲所動的樣子，歡喜中夾雜着一絲難過，他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也包括她。這些修爲高的男修一個兩個都不解風情，九章道君如此，江刀君亦是如此！
她心中嘆息一聲，旋即收起各種小心思，斂容跟隨衆人前往陣眼。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面容冷峻，正色道：“危難當前，靜心應對，莫要被擾亂心神。”
烏篷船靠岸，其中一艘船上走下一名白袍繡金綠纏枝花紋的衍靈師。
十名身着黑袍靈師手託烏木站在高臺上，見人已經到齊，微微擡手，三十枚烏木令牌便從拓荒人身上飛起，齊齊朝烏木上的凹槽飛去。
彤宵宗的小伎倆很明顯，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不明就裡。
一行人順利來到陣眼處。
師玄瓔挑眉：“這誰啊？”
師玄瓔一看，心道怪不得歸一樓這麼急迫！
看來這一次塵芥中，要應付的變數又多了一個。
三人都搖頭。
受幻境影響的修士，往往可能做出比幻境本身更危險的事情。
江垂星在看見衍靈師身旁幾人的時候，臉色頓時一黑：“他們竟然也來了！”
莊期期媚眼如絲，纖纖玉手曖昧輕繞披帛，聲音裡似有若無的笑意宛若纏着蜜糖：“這就是傳聞中的九章道君呀，久仰久仰。”
雖然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但這態度可謂侮辱性極強。
來人的身份顯而易見。
東方振天亦道：“歸一樓的靈師分戰、巫、衍三種。”
她記得江垂星說過，彤宵宗滿門都是陣師。陣師也擅長推演，而且還和衍靈師走在一起，她懷疑這個衍靈師與彤宵宗有什麼關係。
那幾人未曾看清她的眼神，只是突然間莫名覺得脊背發寒。
九章腦海裡閃過莊期期明豔穠麗的面容。
歡喜天女修生性放蕩不羈，莊期期豔名在外，也是少有的挑剔，但在她明顯示好的情況下，只要他有意便能輕易地來一段不需要任何代價的露水情緣，試問，天底下有多少人能不動心呢？
“你們看看儲物袋，缺什麼就說。”師玄瓔提醒其他三人。
莊期期纖腰微擰，要走時又回頭，朝九章道君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溫姑娘溫柔可人，道君真是好福氣。”
外面紅雪越發密，幾人在靈師撐起的屏障中趕往勤務堂。
然而轉眼間，溫窈又委屈巴巴地看向他：“你發什麼愣，也被那妖女勾引了不成？”
每艘船上有五個人，師玄瓔這艘上除了莊期期、東方振天和江垂星之外，還多了一名黑袍靈師。
師玄瓔心中哂笑，掃了另外兩名彤宵宗弟子一眼，漠然移開目光。
若是彤宵宗不懂趕盡殺絕，早晚要爲今日做下的事付出代價，師玄瓔毫不懷疑這個心機深沉的宗門會放過斬草除根的機會。
疏風說的並非客套話，樓主的確對師玄瓔和莊期期抱有很高的期望，因爲他們是唯二接觸過羲女還全須全尾的人，所以這次特別關照，命勤務堂事無鉅細地備好物資，哪怕讓他們自己提要求也未必有這麼全面。
戰靈師雎涼走在最前，揚聲提醒道。“小心一些，莫要碰到周圍的水草。這些水草頂端的透明果子一碰就炸，裡面都是粘液，一旦被沾上便難以掙脫。”
師玄瓔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衍靈師身後有四名身着紅白袍服的男女，他們袍服上繡着各種陣法卦象，應該是陣師。
“江師兄。”彤宵宗一名身量高大的年輕男子衝江垂星拱手。 他目光移向師玄瓔，正要張口便被江垂星打斷：“這是我們刀宗宗主。還有，麻煩不要亂認師兄，你彤宵宗跟我刀宗有什麼關係！”
師玄瓔走在最後，一擡頭就看見七號門前漂浮着一段燃火的咒文，隨着火焰燒灼，灰燼簌簌飄落，而門上有三分之一的符文已經消失，缺失之處，烏木變得腐朽，似乎一觸便會變成碎屑。
他說罷，周圍傳來竊竊笑聲。
雖然沒能拉攏到江垂星，但成功趕走了刀宗最後兩個人，結果也不算完全失敗。
幾人抵達勤務堂時，其他人已經全部到達。
師玄瓔之前見過的靈師都是一襲純黑袍服，而這人雖然也有寬大的帽兜，但其下是赤領黑色勁裝，衣袖袍角均帶有赤色滾邊。
江垂星：“這個莫明奇妙亂笑的女人叫溫窈，就是她前陣子哭得鼻涕眼淚一把控訴你搶她道侶，哦，搶的就是旁邊這個傻大個。師叔不用理會。”
“噗嗤！”彤宵宗一名嬌俏少女一臉好笑的看着師玄瓔，語氣輕蔑，“宗主，她？”
師玄瓔事不關己地“哦”了一聲。
靈師見師玄瓔目光落在自己衣袍上，開口解釋：“靈師也有職責區分。在下雎凉，戰靈師。”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師玄瓔之前所見的那種純黑袍便是“巫”，紅黑相間是“戰”，另外一種，她也很快便見到了。
隨着一枚枚令牌進入凹槽，站在前面的拓荒人紛紛化作白光投入大門。
九章下意識的看了溫窈一眼，恰瞧見她眼中尚未來得及褪去的狠戾，不由一愣。
深夜的勤務堂依舊人聲鼎沸，甚至因爲羲女突發狀況比平時更加忙碌。
師玄瓔眼前黑了一瞬，便再次出現熟悉的烏篷船上，而這一次，有六艘船齊頭並進。
然而，歸一樓有自己的經驗和想法，她就算說不需要這麼多人，樓主也不可能聽從，更何況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她有異議。
衍，推演也。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以大衍之數可推演天地萬事萬物，演天地之變。
放眼望去，只見那些詭異的水草已經蔓延到石陣之外，比之前擴大了三倍不止，其繁殖速度令人咋舌。
師玄瓔依此推測，衍靈師八成是擅長推演、陣法、預言的修士。
這個軀殼原本神魂不全，根本不可能勾引任何人，彤宵宗打的一石二鳥的主意，趕走師玄瓔，拉攏江垂星。只是他們沒料到，江垂星寧願與彤宵宗撕破臉也要護着一個傻子師叔。
當時五個引渡人只出來四個，那個拿着菸斗的醫修老叟失蹤了，難不成是被幻境吞吃，完成祭祀之後，那玩意便跑出來了？！
莊期期顯然也是這樣懷疑，面色凝重地看了師玄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