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靜安公主坐定了,太后便挑了挑眉道:“雖說如今你們的伴讀都還未曾進宮來,可是你們的學業卻也不可繼續再耽擱下去了,既然靜安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那便讓那些伴讀們都重新進宮來罷。”
她說着,看了靜安公主一眼,語重心長的對衛皇后道:“原本哀家交代你去做的事,也可以看起來了,別到時候耽誤了孩子。”
說起這件事,衛皇后立即便有了笑意,笑盈盈的掃了幾個公主一眼,低聲應是。
她的笑容這麼明顯,四公主跟六公主對視了一眼,不由都有些羞赧-----說起來,她們的母妃都給她們說過了,內侍省最近都在忙碌着給她們挑選未來的夫婿。
給公主們挑夫婿是很繁雜的一件事,一般來說,大周的公主若是要出嫁,內侍省和太常寺都要提前幾年開始在周圍篩選出合適的適齡的人選,而後再將他們徵到一起,如同是選秀女那般,將駙馬人選們放到一起,教他們宮中的規矩,伺候公主的注意事項,還有琴棋書畫等必要的技能,好讓他們能夠跟公主更加和睦。
所以說,一般來說,公主們開始出閣讀書的同時,她們的婚事也差不多就要開始籌備起來了。
四公主跟六公主早就已經從母妃嘴裡聽說過了,一聽見太后這麼說,便不由得飛紅了臉,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靜安公主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
四公主跟六公主兩人好似都知道的事,她卻並不知道。
可是若是她母妃還活着,若是母妃還在,她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母妃是絕對不會把她的任何事交給別人來處置的。、
可是現在形勢比人強,她抿了抿脣,壓下了心裡的憤怒和不甘,自然而然的露出疑惑的神情,特別是着重的掃了朱元一眼。
四公主跟六公主卻都有些不好意思再繼續待下去了,長輩議論這些事,原本就不該是有她們在場的。
她們要告退,靜安公主又向來跟太后並不親近,自然沒有再跟着留下的道理,也只好站起身告退。
等到一出了門,她便顧不得其他,追了幾步到了四公主六公主跟前,拉住她們問:“剛纔在皇祖母那裡,皇祖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你們都好似知道些什麼?”
她向來在這兩個妹妹面前都是趾高氣揚的,
從來沒有看得起她們過,就算是到如今也是一樣。
可是從前四公主和六公主忍氣吞聲,那是因爲盛貴妃勢大,簡直還壓過了中宮皇后,她們都沒有辦法,所以才只能總是低聲下氣的。
可現在不同了。
盛貴妃早就已經死了,雖然對外宣稱是病亡,可是這些說辭外頭的人信也就罷了,她們這些自己就在宮裡長大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盛貴妃一定是做了極大的錯事才惹了嘉平帝震怒?
沒看嘉平帝之前竟然還送了靜安公主去寺廟裡清修嗎?
這要是換做從前,嘉平帝怎麼可能會這麼對她?
既然如此,她們自然也沒有必要再處處忍讓這個姐姐,大家都是父皇的女兒,也都是名正言順的公主,難道她們還天生就比靜安低一頭嗎?
她們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語氣敷衍的道:“沒什麼,太后大約是有些事要讓母后去辦吧.......”
靜安公主怎麼肯信,冷笑着看了她們一眼,盛氣凌人的道:“到底是什麼事!?你們不說,難道我就沒地方去問了嗎?!”
四公主和六公主都笑起來,根本不怕她的逼問,略敷衍了幾句便徑直走了。
靜安公主氣的幾乎要跳起來,氣勢洶洶的站在原地不甘的往身後的宮門處看了一眼,而後纔不情不願的回了自己的寢宮。
她的奶孃正在督促着宮女們更換器具,靜安公主之前一直都在皇后偏殿中養病,前些天才剛剛搬回來自己的寢殿,所以許多器具都要重新規整。
奶孃已經忙了許久了,見了靜安公主氣沖沖的回來,便不由得關心的上前問她:“殿下,您怎麼了?您不是去給太后老孃娘請安了嗎?怎麼氣沖沖的回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還以爲是靜安公主又被太后爲難了。
這在最近是很常見的事。
靜安公主在誰跟前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只有在奶孃面前,倒還有些小孩子的樣子,她之前犯了大錯,奶孃都被充入了外頭的浣衣局裡,還是她這次受傷了之後,嘉平帝才網開一面,鬆了口把人給她要回來了。
她在奶孃跟前很委屈的將事情經過說清楚了,氣的厲害:“太后到底是要跟她們說什麼?她們人人都知道,爲什麼卻偏偏要瞞着我?”
奶孃就忍不住嘆氣,她愛憐的望着靜安公主,心有餘悸的道:“殿下自然聽不懂了,殿下還是個小孩子呢。若是娘娘還在的話,娘娘......她一定會親自告訴您的,哪裡需要您現在去聽旁人的隻言片語來猜?”
這話說的靜安公主在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她面色有些難看的看着奶孃:“您別跟我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跟我說實話吧。”
現在除了奶孃,她還能問誰去?
太后不必說,從來就不喜歡她們母女,皇后就更是了,自從她陷害過皇后之後,衛皇后就把她當成了眼中釘。
這次她在白馬寺摔傷腳,也是衛皇后跑到嘉平帝跟前哭,說是這怪不得楚庭川,靜安公主是當姐姐的,但是卻沒有姐姐的樣子,竟然還在寺廟裡頭跟人爭吵,楚庭川只是礙於身份不便於打斷,所以靜安公主纔會摔傷的,怪不得別人。
奶孃欲言又止,張了張嘴,半響才道:“我的傻公主呀,這是太后老孃娘準備着給幾位公主選駙馬了!”
靜安公主頓時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着奶孃,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挑駙馬?
她心裡不安,連話都忘記了要說什麼,焦灼不安的站在一邊,神情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