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主從來沒有怕過楚庭川。
哪怕現在他已經成爲信王,是皇子裡頭的頭一份,也是如今大家默認的太子,可是對她來說,五皇子永遠是那個匍匐在她們跟前的可憐蟲。
不僅是五皇子,甚至連她的生母恭妃,當初還不是要在母妃跟前三跪九叩,卑躬屈膝?
這麼個東西,不過就是因爲小人得志,竟然就真的以爲自己得勢了,還敢做出這幅教訓她的姿態來,憑什麼?!
鬧到父皇跟前去,她不一定會吃虧。
父皇最疼愛她了,雖然前段時間她犯了錯讓父皇很失望,可是這回回宮生病之後,父皇對她又如從前了。
之前她自己落水污衊楚庭川,父皇也知道這裡頭有貓膩,可是父皇還不是站在了她這邊?父皇是不會喜歡楚庭川太強勢的。
尤其是在父皇還在的時候,楚庭川就針對其他的姐弟們,連個公主都容不下,父皇是受過宮鬥傾軋的人,他怎麼可能容忍楚庭川胡鬧?
因此哪怕楚庭川已經當衆出聲呵斥,靜安公主還是寸步不讓:“怎麼?我說的錯了?她這個人出身不正,心術不正,身份尊貴,怎麼跟這樣的人爲伍?怎麼?難道之前京城的傳言是真的?那戶姓羅的冒名頂替的人,難道真跟和恭妃有關係,所以才自甘.......”
她還沒說完,不知道怎麼的忽而腳底一軟,驚呼着從臺階上滾落在地。
伺候的人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急忙撲上去,可是也已經晚了,靜安公主滾在地上已經面色痛苦的哭喊起來。
衆人都被驚住了,一時之間衆多人中竟然沒有一個說話,以至於周圍都鴉雀無聲。
錢嶸更是捂住了嘴,滿臉震驚。
難道真是因爲靜安公主說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所以遭到了報應?她還剛誇過白馬寺人傑地靈呢,不是這麼靈驗吧?
徐遊也愕然不已的看向了楚庭川。
她就站在靜安公主旁邊,靜安公主分明沒有任何動作,臺階如此寬大,靜安公主也不可能踩空,怎麼靜安公主卻摔倒了?
雖然楚庭川分明什麼都沒做,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徐遊覺得就是楚庭川做的。
而楚庭川已經冷聲吩咐人:“公主言行激動不慎跌倒,送殿下回宮。”
錦常立即便應了一聲:“是!殿下放心,我們這就去!”
朱元若有所思的望向楚庭川,正好對上楚庭川的眼神。
溫淑耀就在她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袖:“現在報應來了,看來白馬寺果然是很靈驗。”
靜安公主之前那麼不給溫淑耀臉面,咄咄逼人讓她臉面丟盡,她會這麼激動也是難免的,朱元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冷眼看着靜安公主怨毒的面孔。
真是太輕了。
她原本想着要給靜安公主一個更重的教訓的,不過既然有人提前代她出手了,那就算了。
一直逼着朱元拿出一副叫白馬寺心甘情願掛在山門上的對聯的靜安公主走了,就沒有人再逼着朱元去寫對聯。
四公主面色有些泛白的看了朱元和楚庭川一眼,心裡也多多少少有些明白過來靜安爲什麼摔倒。
可是她也沒打算出聲。
畢竟靜安公主實在是太惹人嫌了,叫人厭惡。
她犯不着爲了從來都只會欺負她的人跟信王鬧翻,還要惹得老孃娘不高興。
場面一時和諧了起來。
雲空大師也雙手合十的唸了聲佛,而後便轉過身來對朱元做了個請的手勢:“朱姑娘,小僧閉關之前便發下宏願,出關當天看見有大氣運的人,便是小僧的貴人,朱姑娘正有大氣運,請朱姑娘不吝賜教,替小僧想一想山門的對聯。”
徐遊已經忍不住情緒有些面目猙獰了。
朱元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爲什麼不僅楚庭川爲她出頭要呵斥靜安公主,現在連雲空大師也專門站出來指着她說她有大氣運?
她不過就是一個賤種,到底有什麼大氣運?!雲空大師是不是瘋了?!
朱元也有些意外雲空大師的態度如此之好,略想了想,才下定了決心站定了腳跟雲空大師坦白:“不瞞大師,原先我所說的只要我寫對聯一定能被選中,那是大言不慚的玩笑話。事實上,我師傅倒是的確留給我一副對聯,我也是想要藉此對聯來奉上........”
雲空大師微笑點頭:“朱姑娘請。”
朱元點點頭,跟楚庭川對視了一眼,便上了臺階到了亭中,接過了筆,思忖片刻便揮筆寫下一副對聯交給了雲空大師。
徐遊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心裡憤恨萬分,也等着看雲空大師的反應。
她就看看,要是朱元寫的狗屁不通,雲空大師也非得捧着她把對聯掛在山門,那這些文臣進士們怎麼想。
溫淑耀跟錢嶸也很緊張,生怕朱元寫的實在太上不得檯面,到時候被人取笑。
畢竟之前是撂下過狠話的。
雲空大師已經接過了朱元遞過來的對聯,凝神看了一會兒,忽而大笑起來:“好!好!好!真是字字珠璣,發人深省!絕妙!絕妙!怪不得朱姑娘胸有成竹,說一定能讓白馬寺懸于山門之上!”
徐遊面色猙獰, 質疑的話幾乎已經要脫口而出。
而這時,邊上的楚庭川也已經接過對聯,看了片刻便遞給了一邊的新科探花張顯麟:“看看,如何?”
張顯麟接過來,只看了一眼便也笑起來:“雲空大師說的沒錯,實在是妙極!妙極!”一面交給了自己的恩師:“大人,您看呢?”
徐遊已經抿着脣面色青白的退後了一步。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這麼昧着良心的話都說的出來?
滿座都是熟讀四書五經的人,竟然會連一個鄉野長大的賤丫頭都比不過?
弄得四公主也好奇起來,一面好奇一面叫了楚庭川一聲,接過對聯看了一眼,衆人也都跟着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
‘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