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夫人的態度到此已經表現得很是清楚了,半點拖泥帶水都沒有,這跟她平日裡息事寧人的作風很是不同。
但是到這個時候,族裡的人反倒是都放了心。
衛敏齋到如今也還沒有成親,後院的事就很重要,衛老太太現在看來不僅心胸狹窄,還是一個最糊塗不過的人。
這麼緊要的關頭,她竟然縱容兒媳內鬥,甚至親自出來做引子,像這樣目光短淺又錙銖必較的婦人,要是讓她繼續掌握承恩侯府的內院,那衛家真是遲早有一天全都要被她們給帶累。
長痛不如短痛,反正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族長咳嗽了一聲,一錘定音:“好了!老二媳婦兒老三媳婦兒犯下此等大錯,只是讓她們回老家去守墓已經是輕拿輕放了,老二老三便也一道回去吧,反正這麼多年,你們也並無建樹,如今你們媳婦兒犯下大錯,都是你們約束不力的緣故,你們也該一道回去,也免得夫妻分離,更生事端。”
族中的其他長輩們也都紛紛出聲。
三夫人目光都有些遲鈍了,抱着二夫人的胳膊看了三老爺一眼,卻見三老爺嚷嚷着要去見皇后。
族長冷笑了一聲,看向衛老太太:“這件事還是您自己做個決定吧,也省的說我們族裡的人越俎代庖,處置你們的家事。”
衛老太太一下子就蒼老了十歲,之前保養得宜的臉如今全都是皺紋,她怔怔的望着祠堂裡的牌位出神,囁嚅着嘴脣許久沒有說的出話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纔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哭聲、二老爺的痛罵聲和三老爺的叫嚷聲中回過神來,她看了兒子兒媳們一眼,終於閉上了眼睛,沉聲說:“讓他們回去也不是不行,可是我的孫兒孫女們年紀都還小,也還沒說婚事.....除了那幾個實在是還沒開蒙的,都要留下來。” Www✿ttkan✿℃o
是了,族長還有族裡的人說的是,皇后纔是她真正的依仗。
要是這回強硬的要保老二他們,大夫人怎麼肯善罷甘休?到時候真的鬧起來,連皇后也要面上無光。
她原本就不受皇帝喜歡的。
有皇后在,就不怕以後沒有翻盤的機會。
她擦了眼淚,呵斥二老爺他們:“你們既然做錯了事,便該要付出代價!讓你們去便去,不要讓族裡的叔伯兄弟們爲難!”
衛老太太既然肯配合,事情就簡單了很多,其他族裡的長輩們都鬆了口氣。
族長也是,他點了點頭,肅然的望着二老爺他們,沉聲說:“你們回去之後要修身養性,好好地改過自新!要是在老家再鬧出什麼事來,族裡容不下你們!”
二夫人從來沒有覺得人生如此的艱難過,她捂着額頭,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後,終於尖叫了一聲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衛大夫人也已經面色蒼白了,低着頭去謝過族裡的老太太和族長他們。
族裡的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就道:“你也不容易,敏齋出門在外,你也要好好照料自己,否則等到敏齋回來,見了你出事,該要如何的難過?”
誰都不想家裡鬧的家無寧日。
現在衛敏齋要是鬧起來,整個衛家族裡都得跟着天翻地覆,這也是族裡的人爲什麼一致都站在衛大夫人這邊的緣故。
衛大夫人點了點頭,謝過了族裡老太太的好意,又皺眉說:“只是怕那個人收了二嫂三嫂的銀子,會出去胡說。”
那個人到底是衛大夫人孃家的人。
族長皺着眉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就說:“這樣吧,我安排人手,把他護送去甘肅,找到你孃家,把人交給他們,讓他們處置。”
他說着,冷冷的說:“堵住他的嘴,讓我兒子親自押送,等到了那邊,看你們孃家如何回話,要是他們不願意管.....那少不得用我們自己的方式讓他閉嘴了,總之萬萬不能損傷你們的名聲。”
提起孃家,衛大夫人神情就有些失落和悵惘,她點頭答應,再留在祠堂聽了一會兒族長的訓誡,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岑嬤嬤之前因爲太過緊張而被花瓶割了手,朱元已經替她上過藥了,衛大夫人見岑嬤嬤雙手都包紮着紗布,抿了抿脣讓岑嬤嬤先去休息兩天,又讓身邊的丫頭取了五兩銀子打賞岑嬤嬤,這才轉過頭去看着朱元,握着朱元的手激動的說:“元元!真是多謝你!”
綠衣在衛老太太去祠堂之前就已經先被帶來了衛大夫人的院子裡,聽見衛大夫人謝朱元,就眨了眨眼睛。
朱元搖頭,衛敏齋既然將衛大夫人的事情託付她讓她幫忙照管,她當然是盡力而爲。
這沒什麼值得謝的。
衛大夫人卻知道朱元是擔了多大的壓力-----朱元是還要進宮去伺候太后的,太后對待衛皇后向來不錯。
而衛皇后當然是毫無條件的站衛老太太一方的,畢竟衛老太太是衛皇后的生母。
這次朱元站出來幫了自己,讓二夫人三夫人一跤直接跌的站都站不起來,不管怎麼樣,等於是讓衛老太太挖心撓肺了。
衛皇后不管怎麼說,肯定是不那麼開心的,甚至於很可能會遷怒朱元。
想打這裡,衛大夫人心裡便更加的感激朱元,也覺得朱元要是能做自己的兒媳婦就再好沒有了。
她也不想說的太多,拍了拍朱元的手背:“我知道你不耐煩聽那些感激的話,我也就不說了。這回族裡已經下了決定,讓二房三房她們舉家搬回老家去守墓,除了幾個臨近要婚嫁的孩子留下來,其餘的人統統都回金陵去。”
這次朱元真是幫了她們的大忙了。
原本衛大夫人便在想該如何拿回家裡的中饋,可她也知道衛老太太她們是萬萬捨不得放權的,因此一直都很糾結且爲難。
現在事情卻都已經迎刃而解了。
以後就算是衛老太太拿身份壓人,能做的能影響大房的事也都有限了。
衛大夫人從來沒有覺得這麼暢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