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最好了,省的到時候蘇家還得被這些荒唐的孩子們連累。
朱元不置可否,聽蘇夫人說蘇星月也有些不舒服,便讓蘇星月伸手出來診脈。
蘇星月聽話的伸出手來,偏着頭看着面前的朱元:“元姐姐爲什麼會治病呢?會醫術是很難得的事啊,我聽說城裡一共也沒有多少個出名的大夫,元姐姐卻出手就能治好我哥哥,一定很厲害吧?”
女孩子活潑又朝氣,朱元忍不住笑了,替她把了脈便對一直很關切的蘇夫人點了點頭:“沒什麼大礙,就是肺脈弱了些,容易引發咳疾,開幾幅藥,再多多食補便是了,夫人不必擔憂。”
蘇夫人就徹底放下心來,伸手戳了女兒腦門,嗔怪的說:“你還問那麼多,若是你有你元姐姐一半的能耐,我也就放心了。”
她頓了頓,又嘆了口氣。
可是朱元這樣的能耐,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該吃多少的苦,走多少的彎路才能練就如今這副模樣啊。
做母親的,還是希望自己兒女的路走的順遂一點,蠢一點笨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作爲普通人,單純的過一生已經是一個很難得的事了。
兩個人的病都看完了,朱元才得了些時間跟蘇付氏獨處,蘇付氏看着她就覺得心疼,拿了梳子替她將頭髮整理好,有些感慨又有些心酸的說:“若是你母親知道你已經長成了如今的模樣,該會有多開心啊。”
可是她再也看不見了,蘇付氏想起妹妹,眼眶泛紅,忍不住哽咽的說:“她剛生下你的時候,給我們寫過一封家書,寫的滿滿的都是你的事......她說給你取名叫做元,是因爲你是她第一個也是最愛的孩子......”
蘇付氏痛哭失聲:“可是她再也看不見你了。”
她有再多的掛念,再多的不捨,都沒有用了,她再也活不過來,抱抱自己的孩子了。
朱元喉嚨發痛,她母親留給她的是一個很模糊的影子,經過兩世了,那影子已經越發的模糊,可是愛意卻越發的深重。
綠衣也忍不住哭起來了,如果夫人還在的話,她們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蘇付氏的眼淚還未乾,便聽見外頭蘇家的下人恭敬的敲了門回稟:“太太,朱姑娘,朱三太太來求見,說是等不到您,便不走了,夫人讓我來問問您......”
蘇付氏咬着牙冷笑了一聲:“先前老太太的帖子才被拒了,便又換了人,朱家動作可真是快的很。”
能不快麼,裡面的畢竟是朱老太太的親生兒子。
朱元面無表情的擦了眼淚,有關於朱家的事,她永遠都能變得格外的冷靜理智,她嗯了一聲隔着門吩咐外頭報信的人:“那就看看朱三太太的誠意吧,讓她等着。”
朱三太太從前一晾她便是一天,每每付氏的忌日,她想要去祭拜,朱三太太便時常讓她從清晨跪到黃昏。
想要籌備些像樣的祭品都是難事。
風水輪流轉,終於也輪到朱三太太求人了。
蘇付氏看出她眼裡的戾氣,遲疑了一瞬才問朱元:“元元,你對朱家的事,到底有什麼打算?”
如果只是想懲戒懲戒朱家,以後還要和好,那就不能做的太過頭,把朱三老爺弄進了牢裡,已經是很過頭的行爲了,差不多就該見好就收。
而若是已經下定決心要跟朱家撕破臉皮,那也得好好的籌謀準備,不能橫衝直撞。
朱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加上盛家勢大,
不是那麼容易撼動的。
“等一會兒姨母你就會知道了。”朱元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眼,裡面的女孩子眼角眉梢都還帶着稚嫩,唯有眼神,跟上一世見慣了血之後一樣,冷漠滄桑。
朱元讓朱三太太等足了一個時辰,等到天都已經擦黑,才讓蘇夫人把她放進來。
在側門等了整整一個時辰,朱三太太已經有些支撐不住,握着阮嬤嬤的手,才能勉強在朱元跟前撐着不倒下去,她看着朱元半天,纔對着這個稚嫩在她眼裡曾不堪一擊的女孩子開了口,問她:“你到底想怎麼樣?”
朱三太太忍不住哭起來了:“他就算是有再多不是,也總歸是你的叔叔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把他送進牢裡,你還是不是人?!”
因爲知道涉及朱元的家事, 蘇夫人早已經把地方空出來給她們單獨處理,對着朱三太太朱元也就沒有什麼好再掩飾的,她冷冷的笑了一下:“那三太太和三老爺當初那樣對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天呢?”
她冷冷的走近朱三太太,見阮嬤嬤不由退了半步,臉上綻開嘲諷的笑意:“三太太當初冷眼旁觀,看着我母親被逼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的兒女有一天也會長大,也會記起當年的事呢?!”
朱三太太被逼問的有些站不住腳,眼裡的慌亂怎麼也擋不住,她慌亂的退了幾步就搖頭:“這不能怪我們,她自己是個怪物......她是個災星......”
朱元冷然看着她:“是你們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着我母親掙扎着死了,是你們把我扔在後山茶林不聞不問,你們對我來說,算什麼親人?我又憑什麼要因爲你們手軟?”
阮嬤嬤下意識的再往後又退了一步,朱元實在是太嚇人了。
別的人恐嚇人也就是放放狠話而已,可是朱元不同,她放的狠話最終基本都成真了,這真是個邪門的丫頭,讓人不怕都不行。
朱三太太握着拳頭,指甲都陷入了肉裡,內心掙扎許久,才咬着牙問朱元:“那你到底想怎麼樣?難道非要我們跪地求饒,才肯放過我們嗎?!”
“跪地求饒?”朱元忍不住笑了,好整以暇在上首坐了下來,看着朱三太太一字一頓的問她:“我從前對你們跪地求饒的時候,你們曾經聽見過我的祈求嗎?現在你再來說什麼跪地求饒的話,是不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