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楊的,之前朱元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險些快要餓死-----他去找了武寧伯府幾次了,但是武寧伯府是什麼地方?他們連下人的鼻子都是朝天長的,根本不理會這個小雜魚,所以他被逼的走投無路,竟然連客棧都住不下去,險些就要死了。
是朱元出手,跟他談了條件把他給救了下來。
並且從武寧伯府幫他爭取了三千兩銀子。
當然,朱元對武寧伯府沒安什麼好心思,也的確是出於報復的心思利用的姓楊的。
但是現在已經銀貨兩訖了,他再次上門來,而且明知道朱家情形特殊,卻還是大剌剌的往內宅闖,他想做什麼?!
只見過幾面,但是蘇付氏就知道這是個一等一的聰明人。
不僅聰明而且功利心極重,他去而復返而且還如此作態,要說沒事發生,蘇付氏是絕對不肯信的。
那他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朱元先去看了太華。
太華正在收拾行禮,見了她急忙笑着迎上來,問她事情是不是處理好了。
“差不多了。”朱元也笑,伸手拉着她坐下來,看着她的眼睛問她:“剛纔那個姓楊的衝撞了你?”
那個姓楊的上一世毀了太華的一生!
她絕對不願意太華跟這樣忘恩負義的人再牽扯上關係,一切都得防微杜漸。
太華怔了怔,才哦了一聲,面色也有些難堪起來,點點頭:“剛纔我在廊下給小棗兒做衣裳,他進來了,而後上前來問你在哪兒,我讓他出去,他不大肯,說些奇怪的話......”
她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卻對年紀小小的小棗兒極爲喜歡,這些天一直都在給小棗縫製衣裳。
朱元見她提起這個姓楊的只是難堪和惱怒,心裡便鬆了口氣。
也對,上一世其實也只是因爲環境使然,姓楊的那個時候又沒有選擇只能扒住太華這根救命稻草,所以他們纔會日久生情。
可是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要讓太華儘早跟着付泰回浙江。
她笑了笑,安慰了太華幾句,就出門來,冷冷的去見那個楊公子。
楊公子正拼命的跟向問天打聽剛纔遇見的那個女孩子,不無可惜似地嘆氣道:“原來還曾經是個戲子,可惜了。”
可惜了?
朱元哂然而笑。
這些人永遠都對身份不如自己的人有着天然的優越感,哪怕是自己再落魄不堪,只有一個明面上的身份架子,也足以支撐他們那少的可憐的自信心,讓他們看不起別人。
文人最愛做什麼來着?拖良家下水,勸妓女從良。
這就是眼前這位楊公子所正在做的事。
前世他賣起太華來,可沒有見有半分的心理負擔,現在卻來施捨他那可笑的同情心了。
向問天也不大喜歡這人,皺着眉頭:“這是我們姑娘的朋友,你最好不要對她評頭論足,再說你是個讀書人,更應該懂得非禮勿言這個道理。
”
楊公子有些不以爲然,正要說話,一眼看見了立在門口的那個輕靈少女,急忙便兩眼放光的站了起來,盡力的保持自己的優美儀態,拱了拱手,殷勤的笑了:“朱姑娘!”
有了之前在武寧伯府那裡拿到的三千兩,現在楊公子已經不再是被客棧趕出來身無分文的窮酸書生,穿着一身翠竹色的直身長袍,腰間繫着霜白色的雲紋腰帶,活脫脫一個美少年。
朱元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進來越過他,半點拖泥帶水也沒有的問他:“你來做什麼?”
楊公子急忙上前來,帶着一臉殷勤的笑意:“朱姑娘,不瞞您說,我之前出城去準備回老家......可是中途出了點兒差錯......”
朱元冷冷的看着他,面上並沒什麼情緒的哦了一聲:“可這關我什麼事?”
這姓楊的果然沾上了就沒那麼容易擺脫,倒是一個很知道打蛇隨棍上的角色。
上一世他能夠讓太華心生憐憫對他死心塌地,甚至奉獻所有供他讀書應考,看來也不是偶然。
這種人,不管做什麼,都是帶着極強的目的性的。
而問題是,朱元不想跟這樣的人有牽扯,她挑了挑眉,見楊公子滿臉愕然,便沉聲道:“答應你的我都已經做到了,武寧伯府也給了你三千兩銀子,按道理來說,不管是跟我,還是跟武寧伯府,你都已經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你卻找上了門來,甚至還進了我家內院......”
她緊緊盯着楊公子的臉,沉聲問:“怎麼,楊公子打算賴上我們家了嗎?”
這話說的可真不客氣,不過向問天也立即明白了朱元的意思,她不想跟眼前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楊公子錯愕不已,饒是他已經自認爲見慣了人情冷暖,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尷尬和難堪,心裡升起一股憤恨來。
武寧伯府眼睛長在頭頂上,那是因爲人家位高權重,功勳之後,有這麼驕傲的資本。
朱元憑什麼?
他可都打聽清楚了,朱元這人聲名狼藉,最是被天下讀書人所不齒的那種大不孝之人,就這樣的賤人,竟然也敢在他面前擺出這樣的姿態來,好似自己多高不可攀似地!
他臉上熱絡的笑意不由得收了起來,皺着眉頭說道:“朱姑娘誤會了.....我怕怎麼會有這個意思......”
“不是最好。”朱元立即打斷他的話:“我誤會楊公子爲人了,真是抱歉。不過楊公子也知道我們家現在的情形,我家裡舅舅和姨母都在,你下次再這樣擅自進門,總是容易生出誤會來,誤會你是個得了好處卻還是想得寸進尺的登徒子呢,楊公子畢竟是個讀書人,以後也要科舉入仕的,有這樣的名聲,不大好,你說是不是?”
楊公子立即便忍不住想要罵娘了。
朱元以爲自己是什麼玩意兒!?
他還沒說幾句話,她倒是一套一套的,把他說的下不來臺。
他原先的打算這個時候再怎麼樣也不合適說出口了,掙扎了片刻,才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來:“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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