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看錢嶸的徐遊這個時候也並不怎麼開心,不過她向來是很會控制自己情緒的,伸手輕輕推了一把在牀上躺着的錢嶸,帶着些委屈似地問她:“阿嶸,你怎麼回事,怎麼把事情鬧成這樣了?”
錢嶸窩在被窩裡,臉色蒼白,手裡還捧着之前平魚剛剛塞過來的麒麟瑞獸雕花手爐,聽見徐遊這麼問,便忍不住要哭:“別提了,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朱元根本就是妖怪!家裡的人都逼着我去道歉賠不是,我不想去,連父親和老太太也生我的氣,大伯母和大哥哥就更不必說,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就是個罪人,像是要生吃了我......”
徐遊若有所思:“這位朱姑娘,挺有能耐的。”
錢嶸哼了一聲,接過平魚遞過來的帕子擦眼淚:“她可威風了,我父親和母親親自帶着我過去道歉,還請了陳家老太爺和老太太幫忙居中調停,我母親連那個嫦娥金簪都送出去了,那可是姚師傅親自打的,母親連我也不肯給,卻給了那個丫頭......”
前些天她還不把朱元看在眼裡,覺得朱元就只是一條狗,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轉眼她就狠狠地被打了臉。
大伯母和母親都對着她和顏悅色!
那她之前在雲上閣找朱元的那頓麻煩算什麼?大家都會怎麼看她?
她想到這裡,連之前一直躍躍欲試要去參加的衛家的宴會都沒什麼興趣了,正好有丫頭送她的衣服進來,她連看也不看,就連聲讓人收起來:“有這衣裳又怎麼樣,總歸也是去丟人現眼,我不要。”
她在這裡大發脾氣,可是精氣神其實卻都不對了。
徐遊自然看的出來,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錢嶸的頭髮,似乎是在嘆氣也似乎是在茫然:“阿嶸,那不過就是一個沒有人護持的小丫頭罷了,你怎麼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還叫家裡的人也都跟着吃了虧,你成了也就罷了,既然沒成功,家裡的人自然就當你是在招惹事端了。”
錢嶸垂着頭沒什麼表情,見徐遊這麼說,牽了牽嘴角露出個苦笑來:“我都已經求過父親了,是父親出手幫忙隱藏痕跡,而且還是吩咐底下人去做的-----父親哪裡會在意這等小人物?誰知道底下的人不知道出了什麼紕漏,竟然被那條毒蛇給叮住了,而且一路咬到了我們這裡,以有心算無心,把大哥哥和我坑的好慘。”
這麼說的話,朱元的確倒是算得上是心機深重了。
徐遊鬆開眉頭,沒有表露出什麼態度來,只是輕聲嘆了一口氣。
真是蠢貨。
回去的路上,英國公世子夫人將徐遊攬在懷裡,動作輕柔的替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問她:“跟阿嶸聊的怎麼樣?我說原本不必來的,你這個姑姑最是討厭,話裡有話的叫人煩心。”
倚靠在她懷裡,徐遊舒服的蹭了蹭她的衣服,輕聲笑起來:“也沒什麼,這件事兒連我們家都知道了,姑媽生氣也是應當的,回去以後還得跟祖母解釋一下,畢竟阿嶸是祖母的外孫女兒,這事兒阿嶸肯定也跟姑媽說了,是因爲朱元得罪了我,她纔想出手的,在姑媽眼裡,可不就是我害的阿嶸有此一劫。”
她微微笑着,
彈了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蹙眉頭說:“姑媽是我們的親人,阿嶸也是,最可惡的不是他們,這些冷言冷語倒也能夠忍受,造成這一切的,畢竟只是朱元而已。”
朱元。
這個她眼裡螻蟻一樣,她甚至都不想親自出手對上的人物,原來真的如此厲害。
武寧伯二老爺出手,雖然不把她當回事,只是讓底下的人去辦,但是按理來說,也該讓主語阿奴焦頭爛額了。
可是她誰都沒求,竟然就直接找上了武寧伯府的門。
“她是怎麼做到的?”英國公世子夫人顯然也有些奇怪:“這丫頭怎麼會知道伯府的秘密,而且加以利用?難不成是有人在背後幫忙?”
她也是絕對不信朱元自己能夠做到這些事的,下意識的覺得有幫手。
而徐遊的臉色便變得有些奇怪。
是的,剛纔錢嶸也說了,如果不是衛敏齋告訴了朱元這些秘密,朱元怎麼會贏得這麼輕鬆?
這分明就是佔了衛敏齋的光。
聯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說是衛家這回壽宴,竟然還請了朱元,徐遊的心理便更是有些不舒服。
這樣的人,成爲她的對手?
衛敏齋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她跟朱元簡直是雲泥之別,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其他,她到底有什麼不如朱元這個人的?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長相教養。
可是衛敏齋竟然就是跟中了邪似地。
她面色淡淡的笑了一聲:“還真的當自己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了, 竟然看上這樣的女人,他難道以爲自己真是那麼搶手,所有女人都得對着他趨之若鶩麼?”
英國公世子夫人笑起來,攬着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她的背部:“也不能這麼說,衛敏齋這個人少年成名,能夠從宣府那邊一路殺着瓦剌人衝出名頭,被聖上看重,不是憑藉運氣的。他年少有爲,且難得的是這麼得聖上的歡心,前途不可限量,你父親也多有要依仗他的地方......”
如果這門親事能夠得成,那真是太好不過了,兩家簡直是強強聯合,如虎添翼。
所以哪怕現在衛敏齋看上去走上了歪路,竟然瞧上了朱元那等人,但是隻要他能夠回頭,那就依舊值得徐家拉攏。
徐遊笑了笑,不置可否。
直到她晚上回了家,聽見家裡又說了一個消息-----太后有詔,請朱元進宮。
這個丫頭,竟然在經歷了四皇子的事情之後,還能夠進宮去......
這是太后在給朱元撐臉面?!
真是匪夷所思!
這個節骨眼上,太后爲什麼會召朱元進宮去呢?
她攥緊了拳頭,向來不露聲色的她也忍不住有了一點焦躁,好像某種事物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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