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當然也想明白了讓叔晨抓狂擔憂的到底是什麼,她頓時有些搖搖欲墜,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跟叔晨說什麼多關注朱景先的事了,到底朱景先被算計這還只是個猜測,都沒什麼影子的,可是楚庭川卻是明明白白的真的出事了的。
她慘白着臉色,看着叔晨,好一會兒才啞聲問:“那這麼說,這件事是藏不住了吧?”
“自然是藏不住了!”叔晨挫敗的擼了一把頭髮,罵了一聲娘,惡狠狠的道:“那些瓦剌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去衝擊商隊?說到底肯定是有人泄漏了殿下的行蹤,他們怎麼會放過這個打擊大周邊境軍心的機會?何況這一場仗,咱們大同那邊死了一個千戶,三個百戶,還有二十七個官兵,這消息我恐怕還是更後得到的,內閣和聖上那裡,應當都已經知道了。”
那就是連遮掩都不能遮掩了。
花楹如喪考妣,實在是有些坐不住,她呆在這裡也不能跟叔晨想到什麼辦法,事實上現在事情已經完全不在他們能插手的範圍中了。
別說是她們,連朱元也不能對前朝的事情做什麼的。
她看了叔晨一眼,最後語重心長的道:“先別想那麼多了,守好門戶,家裡還需要人支撐,出了這麼大的事,只怕我們府上也人心惶惶,三太太和三老爺他們未必坐得住,家裡都靠你了,你可要記住,少爺是娘娘的命根子,絕不能出任何差錯。我們自己先不要慌,天還沒塌呢,等塌了再說。”
叔晨深深的看了花楹一眼,沒想到看似柔弱的花楹竟然能說出這番話,這個時候,他也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了,嗯了一聲:“你回去也多勸勸娘娘,事情還沒到最糟的地步,楊大哥說,沒人能確定殿下的下落,也就是說,殿下未必就落在瓦剌人手裡,只要殿下保住性命,能平安回來,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
可哪裡有那麼簡單啊?
光是想想花楹就要窒息了。
這一次瓦剌人突襲,讓楚庭川身份曝光,到時候大臣們百姓們該怎麼想楚庭川這個東宮太子?窩囊廢?無能?膽小懦弱?
這些詞只怕都會堆在楚庭川身上了。
她惴惴不安的看了叔晨一眼,兩人都能看出對方眼裡的擔憂,可到底花楹也沒再說什麼,急匆匆的回了宮裡,就去找朱元。
朱元卻又在太后宮裡,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花楹換了衣裳以後就直奔太后宮中而去,
正好碰上靜安公主也去探望太后,只好退後了幾步,她是不想招惹靜安公主的,這位公主脾氣太大。
靜安公主如同是一隻得意的孔雀,也不知道今天是遇上了什麼開心的事,拖着長長的裙襬上了臺階,趾高氣揚的進了內殿。
花楹落後幾步,對小宮女笑了笑,請小公主進去通傳。
太后正在跟朱元說起七皇子:“皇后倒是把他照顧的不錯,哀家去瞧了,也沒有變瘦若,現在已經醒了,可見申大夫的醫術確實好,這一次可真是多虧了他了。”
朱元低頭幫太后按摩手臂:“七殿下也是自己的身體底子好,所以纔好的快,加上母后照顧他盡心盡力的,不久以後他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朱元對七皇子並沒有什麼愧疚感。
本來立場不同,所作出的選擇就不會一樣。
就像是秦妃出手就要恭妃死東宮完蛋,他們的立場不同,在當時的局勢之下,朱元只能想到這個反擊的辦法。
至於以後七皇子會不會知道真相,朱元並不在意。
有時候做了決定,就不能太瞻前顧後。
太后見她低垂着頭,忍不住就抽回手:“好了,你也辛苦了這麼多天了,哀家醒過來以後,就只見你忙的團團轉,你也該多休息休息,這些事,自然有翁姑和宮女來做,你別太自苦了。”
朱元還沒來得及說話,靜安公主就嗤笑了一聲接過了太后的話頭:“就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老孃娘是多麼苛刻的祖母,把太子妃使喚的團團轉,倒不像是太子妃了,更像是宮女,怎麼不操心宮務,卻盡在這些服侍人的地方上心。”
她一來,整個宮裡的氣氛就冷了幾分。
太后冷冷的側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你來做什麼?”
靜安公主半點也不被太后冷淡的語氣影響,行了個禮之後就坐在窗邊的玫瑰椅上,悠閒地道:“孫女兒進宮來看看祖母好些了沒有,皇祖母,您可好些了?”
太后態度冷淡,稍微揚了揚下巴:“你少說幾句不靠譜的話,哀家好的還能更快一些。”
從前靜安公主一定會覺得太后這話不中聽,可如今她卻已經完全不在乎了,聽見太后這麼說還笑了起來:“也是, 孫女兒是嘴笨的,哪裡跟太子妃一樣慣會伺候人討您的歡心?”
她惡意的看着朱元笑了起來,眼裡一片冷漠:“不過,太子妃也的確是該好好的侍奉皇祖母,現如今太子在大同遇刺,說不定落在了瓦剌人手裡,還害的那麼多官兵死傷.....能不能回來還是兩說,太子妃若是再不殷勤些,可怎麼讓父皇多出些銀子,把太子給贖回來呢?”
太后臉上的冷笑都凝固在了臉上,看了靜安一眼,語氣沉到了谷底:“你胡說什麼?!”
靜安公主目光放在朱元身上,見朱元猛地回過頭朝自己看過來,目光震驚且憤怒,心裡就知道朱元是還沒收到消息,她心裡覺得快意,爲了朱元這從來沒在自己面前表露過的這麼毫不遮掩的慌張和恐懼,就翹了翹嘴角,好不容易纔壓下了那股笑意,故作擔憂的問:“怎麼,皇祖母和太子妃都還不知道嗎?太子在大同,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跟着一隊商隊從大同啓程要回京城,可結果卻遇上了瓦剌人,最後損傷慘重,大同守將和巡城御史都已經上書了,而且太子還是去了蹤影,打掃戰場的時候並未發現太子,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是落在了瓦剌人手裡,還是出了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