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的心頭盪漾起一陣很奇異的感覺來,首長現在的心情分明是恨鐵不成鋼,如果他玩小心眼的話,完全沒有必要跟自己說這些,不過陸漸紅也想到了另外一點,與大權的來往並不能證明什麼,他是黑社會,自己就有問題了?
很顯然,首長很惱火,這種情況下,陸漸紅與其爭辯實屬不智,所以他只是垂下了頭道:“首長,我承認我行爲不當,我接受您的批評。”
“行爲不當?”首長餘怒未息道,“你何止是行爲不當?你這是在爲國家的臉上抹黑!陸漸紅啊陸漸紅,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該知道這些照片一旦流傳出去,會產生什麼樣的輿論,對你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到底還是不是領導幹部?”
陸漸紅的頭垂得更低,任由首長狂風暴雨般的斥責一聲不吭,首長實在是太惱火了。三位候選人的競爭日趨白熱化,高層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來審定三人的表現,這個時候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從表面上看是有利於其他兩位候選人的,但是往大方向來說,這對國家的名譽也有損害,試想,一個與黑社會組織的首腦人物有密切來往的人,又怎麼能夠成爲國家的棟樑?況且,首長在巔峰之位有傾向性,這並不代表他對陸漸紅就全盤否定了,畢竟他還是一位非常能幹實事的領導幹部,將來同樣是要委以重任的。
等首長訓斥得差不多了,陸漸紅才低聲爭辯了一句:“首長,其實我跟他一直沒有什麼來往,他在香港所做的事情我也是半點不知,我也就是跟他一起吃了頓飯。首長,我以後會注意的。”
“你回去之後要認真地自我反省一下,勿以善小而不爲,更不要勿以惡小而爲之,一個人之所以會犯大錯誤,就是因爲在不斷地犯小錯誤。”首長臉色稍霽道。
“我會記住首長的忠告。”陸漸紅的姿態非常低,卻是忽然又道,“首長,我會消除影響的,那兩位拍照的記者已經被控制住了。”
首長擺了擺手,這些具體的處理方式他不想過問。
陸漸紅卻是接着道:“首長,您就不奇怪爲什麼會有人跟蹤我嗎?”
首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定定地看向了陸漸紅。他對陸漸紅的瞭解還是足夠的,當然能夠想得到,這是有人在針對陸漸紅,以陸漸紅的性格又豈能善罷干休?
“首長,樹欲靜而風不息。”陸漸紅的聲音還是那麼平淡,但是話中的火氣卻是毫不掩飾,“如果只是香港的那些狗仔隊這麼拍的照,我只有自認倒黴,可事實偏偏不是如此。我承認,我與劉大權的來往是個錯誤,但是……”
陸漸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卻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首長,這個人叫汪海,不知道您對他知道多少。”
首長的眉頭皺了一下,陸漸紅接着從包裡拿出一份材料:“這是汪海的資料,是國安局第十局副局長,主管駐外機構人員及留學生監控,偵查境外反動組織活動,那兩名記者就是受他的指派對我進行跟蹤拍攝,我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陸漸紅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將首長的雙耳炸得嗡嗡作響,國安部的人居然在調查跟蹤一位副國級的領導幹部,而且完全是私自的行動,這個性質異常惡劣啊!
首長久久沒有開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陸漸紅居然也閉上了嘴。
半晌,首長才淡淡地抓起了電話:“舒平,請琦峰總理過來一趟。”
等首長放下了電話,陸漸紅道:“首長,大會在即,我不願意多生波折,我只是希望我的這個想法能夠獲得認可。首長,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首長看向陸漸紅的目光有着很明顯的變化,從陸漸紅的話中他能夠感覺得到,陸漸紅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誰,汪海當然只不過是馬前之卒,至於真正的幕後者,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其實有的時候,要的不是證據,而是印象,對於陸漸紅如此,對於馬駿或者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首長的心已經揪了起來,一開始他並沒有過多地去考慮這個問題,完全處於對陸漸紅的氣憤之中,所以並沒有對這些照片的來源予以確認,這個時候他纔想到,這些照片能夠放到自己的案頭,這裡面不知道要轉了多少個彎,能夠有這份能耐的人,這天底下能有幾個?
可以理解,陸漸紅不是度量大,而是在綜合全局考慮,如果把事情鬧大了,這無疑是一個醜聞,是一個損人不利己的局面,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陸漸紅還是能夠把握得住的,所以在對國安部的調查處理上,陸漸紅放過了追究的權利,把燙手山芋交給了首長,他相信,首長不會任由國安部的人胡來的。也許,通過這樣的冷處理,也會讓馬駿有所收斂。陸漸紅判斷,他們“三太子”無論誰上到最高峰,其他兩人都會有其他的安排,國家需要的是人才,而並非完全是派系鬥爭,能夠有這個資格參與競爭的,誰又不是佼佼者?
首長沒有挽留陸漸紅,對於陸漸紅的認知,他有些複雜,陸漸紅表現出了非常優秀的大將風範,馬駿啊,你需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在回市委的路上,陸漸紅接到了祁加平的電話,祁加平苦笑着說,韓國駐京大使館已經就樸志前的事情提出了嚴正的抗議,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上,他也覺得有點棘手,如果釀成外交事件的話,那麻煩可不小。
陸漸紅讓他安排一下,跟該國的領事會晤一下,把事情放到桌面上去談。陸漸紅看得很清楚,萬事離不開一個“理”字,對方如果講道理,那一切好談,如果蠻不講理,那對不起,別說你是韓國人,就是m國人,陸漸紅一樣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