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搖了搖頭,道:“在家裡,不談政治。”
“在家裡談纔是最可以敞開心懷的,難道你放心在外面談?”安然辯白了一句道,“漸紅,前些日子,任老爺子跟我通了話,說了一些高層的事情,對你不是太好。”
老爺子?陸漸紅去了一趟燕華,可是並不巧,老爺子恰巧回京城療養院檢查身體,而陸漸紅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京城探望,想不到他還在默默地發揮餘熱,不由道:“他跟你說什麼了?你的辭職是不是與他跟你說的話有關?”
陸漸紅的語氣略有些重,安然明顯能夠感覺得到陸漸紅帶着一絲怒意,事實也的確如此,陸漸紅確實不大舒服,雖然老爺子在他的政治生涯中居功至偉,但是從內心來說,陸漸紅不希望老爺子再參與什麼,一來他老人家年紀已經大了,二來他的影響力幾乎已經等於零,再爲他的事情四處奔波,別說陸漸紅過意不去,也會讓其他的政治人物覺得陸漸紅在榨取老爺子的剩餘價值,畢竟有時候印象也很重要。
“漸紅,你不要生氣,老爺子也是爲了你的前途着想,我也想過了,安氏集團也需要注入新的血液,正如你所說,安氏集團已經走入正軌,只要找到一個稱職的掌舵者,一切都會正常運轉,也不會對你的將來造成麻煩。”安然輕撫着陸漸紅的胸膛道,“無花大師不是說了嗎,近憂遠慮,順其自然,我會安排好的。”
陸漸紅執拗地道:“如果是你對我會有影響,那早就影響了,不會等到現在,家屬經商怎麼了,難道說安氏的發展和崛起,是因爲我在左右嗎?安然,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誰也不能勉強你做什麼。”
安然不再說話了,她非常瞭解陸漸紅的性格,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只得輕輕一嘆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漸紅,我聽說首長來重安的時候,發生了些事情,沒什麼影響吧。”
一般來說,安然是不跟陸漸紅談政事的,現在提及,顯然是在轉移話題,陸漸紅自覺情緒有點過激,便順着安然的話道:“是發生了些事情,不過沒什麼關係,在控制之中。”
或許是爲了安撫安然,陸漸紅居然把兩件事情說了出來,安然聽得很仔細,作爲一位商界的傑出精英,關心政治那是必須的,況且安然也曾在政界混跡過一段日子,她對政治的理解也算是很透徹的,聽了陸漸紅的話,半晌才道:“看來是有人針對你啊。”
陸漸紅笑着道:“這個你都能看得出來?”
安然笑道:“你當我是傻瓜啊。漸紅,你有沒有覺得九子溝的乞丐很奇怪?”
陸漸紅點了點頭,道:“確實很奇怪,那些乞丐似乎是有組織來的。”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安然搖了搖頭道,“那些乞丐在爲你說話,流行一些的說法,就是他們在爲你造勢,你確定他們都是乞丐,而不是別人喬裝打扮的?”
陸漸紅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乞丐來自全國各地,什麼地方的口音都有,絕對不是人裝扮的,不過安然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這些乞丐爲什麼要替他說好話?
自發的?陸漸紅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年頭雖然好人常在,但是讓幾十個乞丐連夜從慶安到九子溝步行趕幾百裡的路,這也太崇高了吧?再說了,憑心而論,陸漸紅對乞丐的問題一直是焦頭爛額,根本談不上全心全意替他們着想,因而也不可能感動這些乞丐,而據他所知,於長惠的動作更有些雷厲風行的架勢,更談不上設身處地地爲他們考慮了,那麼,這些乞丐是受誰的指使來爲自己造勢呢?
陸漸紅一時之間還真是想不出有這麼樣一個人物來。
安然笑着道:“行了,別老是皺眉頭了,總之呢,這個人是朋友不是敵人,這就足夠了。”
陸漸紅微微點了點頭,剛剛的事情已經拋之腦後,所以便不再提這些事情,聊了些孩子們的事情,眼睛漸漸發澀,終於相擁着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小周和周德東便開車來接,陸漸紅自然沒有時間陪着安然,幸好安然上次來過一次,算是熟悉,便自由活動。
吃了早餐,陸漸紅跟安然打了招呼,便上了車前往市委。
到了辦公室,卻是見到璧山的潘東來守在門前,略有些詫異,好在今天的日程並不緊,距離要參加的那個會議還有一個多小時,便向迎上來的潘東來道:“東來啊,有事?”
潘東來道:“有點工作想向您彙報,回璧山再過來耽誤時間,所以早上就過來了。”
說話間,辦公室的門已經開了,招呼着潘東來坐下,周德東很麻利地泡了茶水,閉門而去,陸漸紅便坐定看着潘東來。
璧山近期的工作還是可圈可點的,工業項目上馬不少,觀摩期間陸漸紅看得很仔細,瞭解得也很深入,原本是想跟朱耀庭碰一碰觀摩會之後的總結會的,不過後來首長來調研就放了下來,而此刻朱耀庭又去培訓了,這事便只能跟張森奎商議了。
陸漸紅是很看好潘東來的,對於這樣的幹部是要重用的,不過陸漸紅也處於一個矛盾之中,重安各縣市的發展剛剛步入正軌,爲了發展的可持續,在這個時候,對一些有能力的領導幹部進行調整是不合適的,但是不調整也會讓一些人心中失衡,是進退兩難。
這時潘東來道:“陸書記,璧山這幾年錯過了不少發展機遇,有歷史遺留的原因,但更重要的還是因爲我這個領路人思想守舊不敢創新,現在的發展日新月異,更新很快,我覺得我已經跟不上這個節奏了,所以想退位讓賢,給德能兼備者一個施展才華的空間。”
陸漸紅並沒有想到潘東來說的是這件事,不由笑了笑道:“東來,你這番話說得言不由衷吧?最近璧山搞得不錯啊,工業、農業都很有自己的特色,是不是瞄上什麼好位置了?還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