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鍾接陸漸紅比以往來的要早一些,或許是因爲下雨的緣故,時間還早,陸漸紅跟他一起到一個小吃店吃了早飯,老鍾搶着付錢,陸漸紅只好由得他去,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老鍾才吞吞吐吐地說:“陸部長,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吧。”老鍾雖然有些多嘴,但這個人還是沒有什麼壞心,陸漸紅很清楚這一點。
老鍾道:“我想退休了,兒子兒媳帶着孫子都在外地,我老伴走得早,一個人苦伶伶的,很孤獨,所以想請陸部長幫我個忙,弄個病退,也好早一點去享受天倫之樂。”
陸漸紅從後面看着老鍾,白頭髮佔據了一半,要這樣的一位老同志起早貪黑的,早接晚送,有時候自己去應酬,還得守着,確實也不容易,況且老鐘的要求對於陸漸紅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便說:“老鍾,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只是幹了這麼多年,甩手一走,那點退休金就沒了,還請陸部長幫我這個忙。”
“這件事我會考慮。”陸漸紅算是同意了老鐘的要求。
殷晨一夜沒能睡好,昨天晚上,胡偉森和劉志亞悄悄來到了湖城,邀請了他和辦公室主任李剛,殷晨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無奈,不過他拍着胸脯說,這件事有市委副書記劉培兵出面,問題應該不是太大,就等着吧。李剛的酒量不行,半斤酒下肚就有點打哆嗦了。飯後,胡偉森又給李剛和殷晨單獨開了房間,又叫了兩小姐過去,李剛怕老婆,不敢多待,當着李剛的面,殷晨打通了李剛老婆王小翠的電話,說李剛今晚酒喝多了,就在他那邊睡了,今晚不回去。李剛很感動地接受了小姐的全套服務,有了殷晨的電話,事完之後沒有後顧之憂地呼呼大睡。殷晨這邊享受了小姐的口活,穿着大褲衩敲了一陣子李剛的門,李剛也沒醒,便直接溜進了他家,上了王小翠的牀。
殷晨幾秒鐘的快感之後,也是累得不行,不過他擔心李剛回來,沒到五點鐘就偷偷溜了。
體力上的付出和睡眠上的不足,讓他的精神看起來有點頹廢,一進辦公室,就伏在辦公桌上打盹。
他正夢到自己跟黃曉芸翻雲覆雨,陸漸紅的電話吵醒了他,很不情願地抓起電話,聽出是陸漸紅的聲音,趕緊振作了一下,說:“陸部長,你好。”
“你過來一下。”
殷晨很快過來了,還帶着筆記本,陸漸紅知道他又是在做表面文章,並不點破,拿出柯一軍交過來的考察材料原件,說:“殷部長,這份材料我仔細看了,上面沒有考察人員的簽字,你拿回去讓下去考察的同志把簽字補上。”
殷晨拿着材料回到辦公室,倦意頓消,陸漸紅要求完善材料的手續並不過份,可是殷晨已經感覺到陸漸紅對這樣的考察持否定和懷疑態度。當時下去考察是由他本人和幹部處處長李裕雄、幹部處副處長王道軍一起下去的,考察對象哪些有問題,哪些沒有問題,他是心知肚明。想了想之後,他拿出筆來,在他自認沒問題的考察對象材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把李裕雄和王道軍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說:“陸部長要你們在考察材料上籤個字。”
李裕雄和王道軍翻了翻材料,心裡都罵開了,媽的,都留下名不副實的材料讓我們簽字,擺明是怕出了問題推卸責任,可是殷晨是副部長,他們這一正一副的幹部處長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不情不願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後,說:“殷部長,這些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這兩個膽小鬼。殷晨在心裡暗罵道,一羣白癡,到時候如果真出了岔子,沒證沒據的,你們***咬我。
很快,材料就轉到了陸漸紅的手中。殷晨剛出辦公室,陸漸紅便接到了市委辦的電話,要他上午九點整到市委六樓會議室參加常委會議。
陸漸紅看了看時間,才八點二十,這邊剛放下電話,電話便又響了起來,卻是副市長朱國忠打過來的,他先是感謝陸漸紅抽空去看米新友,然後才步入了正題,說:“漸紅,一會開常委會,很有可能提到常務副市長的人選問題,到時候還請你關照。”
湖城市缺一個常務副市長是事實,可是陸漸紅並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如果真有這個議程,姜海風不跟自己說,那劉培兵總得要跟自己這個組織部長通個氣吧。不過他還是很客氣地說:“這個朱市長放心。”
放下電話,陸漸紅並沒有多想,可是姜海風的一個電話卻讓陸漸紅真切地感受了一回什麼叫突兀。電話是市委秘書長於華打過來的,轉告了姜海風的意思,要他將那份提拔人員的名單和相關考察材料全部複印一份,以交各大常委在常委會上討論。
姜海風明明知道自己正在重新考察,怎麼一夜之間又變了卦?難道他只是在敷衍自己?懷着複雜的心情,陸漸紅讓辦公室主任李剛去複印材料。在複印材料的過程中,老鍾進了陸漸紅的辦公室,拿出一些在醫院的檢查報告,說:“陸部長,病退的相關材料我已經弄好了,交給你。”
陸漸紅看了看,說:“好,先放在這吧。”
老鍾猶猶豫豫地從口袋裡拿出個信封,放在陸漸紅的辦公桌上,說:“陸部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話未說完,陸漸紅的眼睛就瞪了起來,嚴厲地說道:“老鍾,你這是幹什麼?憑這一點,我就可以直接開除你!拿回去!”
八點五十分,陸漸紅帶着一疊材料進了會議室,常委們還沒有到齊,陸漸紅在每個常委的桌上都放了一份,然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靜待會議開始。幾大常委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交頭接耳地低聲說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