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志強、花行書和柳如煙是同一天上任的。
他們此行談不上高調,三個副省級的領導幹部,只有一位中組部的領導送他們過來,這個人大家都熟悉了,正是中組部常務副部長劉常生。
對於他們的到來,駱賓王是望眼欲穿了,雖然表面上平靜得很,但是卻是一直在掩藏着那顆騷動的心,盼星星盼月亮地終於把這三個人給盼來了。
不過拉感情要放在後面,眼下的是走個程序,一聲令下,衆常委們都到了會議室。
今天會議室的桌子擺得與往常不一樣,以前是橢圓形的,今天卻擺了個主席臺,劉常生自然當仁不讓的坐在了最中央,本來他與駱賓王客氣了一下的,論級別兩人一樣,論實權駱賓王是省委一把手,不過組織部見官大三級,他做中央是最合適不過了。
在他的左右分坐的自然是駱賓王和景珊了,然後依次是新上任的常務副省長邊志強、副省長花行書和宣傳部長柳如煙。——這樣子的坐法,也正好可以掩飾臺下空着的四個位置。
駱賓王當先道:“同志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劉部長和三位同志的到來!”
掌聲中,劉常生兩手虛壓,道:“同志們,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這三位同志,現在我宣佈——”
一邊拉長了語調,一邊照着任命文件宣讀了起來。
他在臺上讀着,臺下的常委們都思量開了——除了陸漸紅和韓青。
他們三個人對新來的三位同仁雖然談不上了解,但是他們所處的陣營是早已確定好了的。
景珊和陸漸紅碰了一下眼神,然後便看到韓青微微有些盪漾着興奮的神彩來。
其他人卻是不明白,心裡都在想,隨着這三位的到來,江東省的政治格局又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雖然暫時不明白,不過很快就能看得到了。
鐵剛垂着頭,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自己找了不少關係,想走出去,可是得到的結果是,老實待着。他已經意識到,這一次交流乾部的動作目的很明顯,就是壓景珊和陸漸紅的勢頭。既然留下來了,鐵剛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到底是繼續跟景、陸二人頑抗下去,還是及時調轉船頭靠過去呢?進與退,都讓他爲難。進,自己沒顯示出進的實力;退,難免有搖擺不定的嫌疑。唉,做人咋就這麼難呢?
林子木和查時新最近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他們的心裡當然明白得很,這三個人的到來對他們是極爲不利的,很有可能打破勝利的天平,可是事已如此,唯有面對。
在各人的心思間,人事已經宣佈完畢。
劉常生擡起了頭,笑道:“那麼就三位同志說幾句吧,邊副省長,你先來。”
邊志剛的聲音很厚實:“感謝組織上對我的信任,在今後的工作中,我將緊緊圍繞在省委省政府周圍開展工作。”
這話說得很是場面,不過聽在不同的人的耳朵中,感覺就不一樣了。在駱賓王聽來,邊志剛是向自己表態了,省委畢竟是在省政府前面的。這個信任也不是來自於組織,而是來自派系。
接下來是副省長花行書的表態發言,他更簡短:“希望大家能支持我。”
他們的發言有異曲同工之處,目光卻有些不一樣了,花行書是掃向了陸漸紅,而邊志剛則是看了一眼身邊的景珊。
陸漸紅目光如水,他早已經料到了這個局面,所以並不意外,不過聽在林子木和查時新的耳中,卻不由都是一驚,他們都是人精,不難分析得出,兩人互視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個想法,省委有駱賓王和韓青,省政府有這二位,再加上一個副省長鐵剛,景珊和陸漸紅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了。
柳如煙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不過保養得當,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留着齊耳短髮,給人一種很乾練的感覺。
柳如煙的話稍微多了幾句:“到江東,江東便是我的家,我會盡全力開展好工作,絕不拖省委省政府的後腿。”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柳如煙的目光似乎是不經意間跟陸漸紅碰撞了一下,只是這目光短短的一碰便閃了開去,讓陸漸紅根本捉摸不透,甚至於這目光是特意看向他亦或者只是不經意地掃過也不能確定。
三人發完了言,劉常生笑道:“駱書記,人我已經帶來了,現在交到你這個大家庭裡,你可要照顧好他們。”
這個小玩笑開完,劉常生接着道:“這一次我到江東來,任務有兩項,一項是送三位同志上任,已經完成了。第二項,是江東省委常委還缺一位,受領導的委託,對燕華市市長進行考察。駱書記,請你準備一間會議室,另外請同志們配合一下,先留在會議室,待會要徵求各位同志們的意見。”
會議室是現成的,劉常生帶着兩名下屬在駱賓王的陪同下過了去,會議室裡倒是鴉雀無聲,並沒有人低聲議論。
在劉常生話音一落的時候,景珊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之色,她一直在考慮第十三名省委常委會是誰,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蔣正元。
他只不過是燕華市的市長,由於燕華市是江東省的省會,是副省級城市,級別上了副省,倒是不存在問題,但是市長是省委常委的,絕無僅見。中組部不可能做出這麼不符合程序的事,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蔣正元要轉正,任燕華市市委書記。
景珊原以爲會是繼任的俊嶺市委書記,本來她還在考慮這個人選會是誰,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不是朝自己考慮的方向去發展的。當然,蔣正元能入常,對於她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原因無他,蔣正元畢竟是蔣系的人,這一票難能可貴啊。
這時,她的目光迎上了陸漸紅,陸漸紅的臉上寫着淡定和平靜,只是眼睛卻向景珊眨了眨,這分明是在告訴她,蔣正元何以能夠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