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京海拿起桌上的稿子說道:“你把這篇稿子拿回去謄好,再送來,今天上午就送審。”
丁一接過來一看,上面已經改的面目全非,她不由的心中一喜,趕緊站起說道:“謝謝寇科長,謝謝寇老師。”
“媽呀,真肉麻。”寇京海小聲嘀咕了一句,說:“別跟着他們在背後罵我就行了。快去吧。”
丁一笑了,說道:“謝謝您。”這次的語氣裡有了明顯的真誠。
“以後在寫稿子的時候客觀一些,什麼政策都不是萬能的,你只寫幹了什麼就行了,別總結也別上綱上線,咱們的對象都是科級幹部,他們整天說得話就是官話、套話和假話,你寫稿子就不要跟着湊這熱鬧了,年紀輕輕的現在就學寫八股文,還早了點。”
丁一連聲說道:“好的,好的,多謝您的指教。”
“我天,我哪敢指教組織部的領導啊,你們寫了稿子我就得想辦法發,誰惹得起你們啊,尤其是彭長宜。你這幾篇稿子我要是再不發,估計他就得把我吃了,連骨頭都不剩。這麼多年,他還從來都沒跟我急過,媽呀,爲了你這幾篇破稿子,你瞧他那樣兒。送審的時候我也得拿出個流氓樣,不然……組織部的稿子……”他往下不說了,用手敲着桌子。
丁一抿着嘴笑了。
第二天早上,她沒有老早的下樓,因爲她知道彭長宜每天都會很早到單位,她不想在這段時間看見他。
沒有了小狗,她早晨的時間很寬裕,便又開始練字,但是不知爲什麼,她沒有了以往專注和從容,心裡就像長着草一樣,無法安心寫字。
好不容易捱到了快上班的時間了,還差五分鐘,她才下,。儘量放慢腳步,快到辦公室時,看到郝東昇和其他科室的人走了過來。
郝東昇老遠就說道:“丁一,你剛下樓?”
丁一“嗯”了一聲,就隨郝東昇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彭長宜已經到了。
郝東昇說道:“科長,回來了。”
“回來了。”彭長宜答道。
她沒有看彭長宜,而是低頭彎腰就去拎暖水瓶想去打水。這時就聽彭長宜說道:“打水了。”
她愣了一下,直起腰,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地已經擦過,每個人的桌子也經過了收拾。實在沒的幹了,她
就拿起水杯,準備澆花。
剛要往花盆裡倒水,就發現花盆也是溼潤的,顯然剛剛澆過。她看了一眼彭長宜,彭長宜正含笑的看着自己。
丁一有些尷尬,她沒敢看他。放下水杯,坐在桌上看報紙。
侯中來進來了,手裡拿着幾份文件,進門就說:“彭科長,看看,咱們組織部的信息終於上了快報和通訊了。”
彭長宜接過來一看,果然是。他高興地說道:“這是小丁的功勞。”
侯中來說道:“是啊,小丁,好好發揮發揮,多給咱們寫點,這個通訊很有分量。”侯中來說道。
“這個也發了?我還以爲發不了呢?”丁一有些驚奇地說道。
“我去拿給部長,就這一份,先讓你們看看。”說着,就走了出去。
丁一看着彭長宜說道:“就這一份?”
彭長宜見丁一終於搭理自己了,就說道:“嗯,只有一份,各鄉鎮和各局委辦也都是一份。”他說着,拿起了電話,說道:“找寇科長。老兄啊,我是長宜。”
“有什麼指示?我跟你說,你交辦的我可是辦了,你以後少給我佈置任務,我這是耍流氓的結果,以後組織部的信息估計還是外甥打燈籠——一切照舊,不發。”
“呵呵,行了,你這是破冰之舉,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興許就會改變兩個科室間的格局,老兄,你是功臣。”
“你少來這套,發了這幾篇破稿子,我估計我在他手底下更沒有出頭之日了,好像我是賣國求榮似的,都是你給我找的麻煩,爲了增強什麼人的工作積極性,嘖嘖嘖,你說你現在也這麼噁心了,見了漂亮女孩也走不動道兒了……”
彭長宜知道他下面說不了好聽的話了,就趕緊打斷他說:“那不叫賣國求榮,那就棄暗投明,行了,你把這期的快報和通訊給我留一份。”
“快報和通訊早就給你留好了,知道你就得有這一腿,我讓人給你送去。”寇京海說道。
彭長宜放下電話,笑着對丁一說:“我多要了一份。”
郝東昇說道:“我說什麼着丁一,老寇那人就得咱們科長對付他,換了別人,八句話等着呢。我在信息科的時候,也是一位鄉鎮報道員想多要一份信息,他覺得總是給我們送稿件,多要一份應該不是問題,結果你猜那個家
夥怎麼說,你跟我提這個要求還不夠資格。愣是把人家給轟出去了。”
彭長宜笑了,偷偷看了丁一一眼,沒有說話。
不知爲什麼,丁一的心裡暖融融的。昨天從信息科出來的時候,她就感到了暖意。如果不是科長從中斡旋,估計丁一的稿子也不會登出來。她知道這是科長特別關照的結果。
一會,信息科一位小夥子拿着一份《政府快報》和《亢州通訊》走了進來,說是科長讓他送過來的。
彭長宜接了過來,遞給了丁一。
從閬諸市回來後,彭長宜總想找機會跟丁一進一步解釋自己沒在她家住的原因,但是顯然丁一不想跟他說任何工作以外的話。早晨丁一總在磨蹭到快八點纔下來上班,多一分鐘都不會提前來。
彭長宜知道她是在迴避自己,也就不在意她的態度了。其實迴避的豈止丁一一人,彭長宜也在內心迴避着自己,迴避着自己的某種衝動和慾望。
從閬諸回來後,丁一的倩影的確時常出現在彭長宜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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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忙碌的時間裡,在辦公室、會場、酒桌或者在家中,常常會有那麼一些時候,好像是什麼幽靈一樣的東西深藏在他心裡的,總會在不經意間會突然復活一樣,扼住他的心靈。
儘管他很快就能恢復鎮定,臉上的表情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經像被蔓延的野火燒過一樣,心悸不已,疼痛不已。他必須剋制自己,因爲他知道,對丁一,儘管心慕之,而實難行之!
這天早上,彭長宜收拾完部長辦公室後,剛回到科室,就聽見電話響,是部長,叫他過去一趟。
王部長把一份幹部考察名單交給了彭長宜,說道:“把這幾個人去年底的考覈記錄調出來,另外在着手進行對這幾個人的半年工作考察。你們科室人手不夠的話找中來協調。”
彭長宜粗略的看了一眼,都是鄉鎮辦事處和各科局的黨政一把手。
部長又說道:“抽時間讓黃金和姚斌來一趟。”
“嗯,具體什麼時間?”彭長宜小心的問道。
“今天吧。”
“好的。”
彭長宜說着就要往出走,部長叫住了他,說道:“長宜,在組織部也呆了這麼長時間了,個人有沒有其他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