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沒有用司機,而是自己開車把關昊送回了首長公寓。
關昊仰頭望了一眼拉上窗簾的窗戶,裡面隱隱的透出了燈光,他的心裡感到了無比的溫馨,這一刻是他夢寐以求的,他曾無數次的幻想他的女人這樣安靜的等在家裡,亮着燈,穿着家居服,慵懶地挽着長髮。
這本是普通人家常見的場景,可是關昊卻是無比的嚮往,有的時候想想都是奢求。他高興的邁開長腿,直奔他的“家。”
果然,夏霽菡正如他所想的那樣,穿着淡粉色的碎花家居服,挽着頭髮在練琴,完全的一個小妻子的模樣。聽見他開門進來,站起身,含笑看着他,目光裡充滿了溫柔和期待。
關昊關好房門後,來不及換衣服,而是衝她一張雙臂,她就輕快的跑了過去,投到了他遼闊的懷裡……
他低頭說道:“記者節快樂!”
一聽她說這個,她似乎表現出了有心事的樣子,只是簡單的點了一下頭,就離開了他的懷抱。
關昊換好衣服後,緊跟她身後,坐到了琴的旁邊,說道:“我聽說咱不夠格,沒評上獎,對嗎?”
夏霽菡白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簾說道:“不是。”
“那是什麼?”關昊故意問道。
“有人比我更需要這個獎。”
“哦——”關昊沒想到她這麼說。
“嗯,是的。”她擡起頭,衝他笑了一下。
“所以你就讓出去了?”關昊說。
“也不是讓,別人也很有資格拿這個獎。”
“你用了‘也’字,說明你同樣具備拿獎的資格, 既然認爲自己夠格,爲什麼不去爭一下?”關昊看着她說道。
“你知道楊絳吧?”
夏霽菡忽然問他。
關昊故意搖搖頭。
“那你知道錢鍾書嗎?”
關昊點點頭,他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夏霽菡說:“楊絳是錢鍾書的夫人,她翻譯過一首小詩,可能這首小詩能回答你的問題。”
“哦,說說。”關昊把她托起,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就聽她輕輕的朗誦道:
“我和誰都不爭,
和誰爭我都不屑;
我愛大自然,
其次就是藝術;
我雙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準備走了。”
關昊琢磨了琢磨說道:“我聽着怎麼那麼傷感呀?”
其實,關昊聽出的不只是傷感,還有一種夏霽菡特有的清高和純淨無比的內心境界。
“是有一點,這是英國詩人蘭德的詩,是他七十六生日時寫的,有十多個譯本,我最喜歡楊絳這個譯本了。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就用這首詩當做墓誌銘。”
“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怎麼覺着你這話不是要獎,而是要我的命!”關昊鎖緊眉頭說道。
聽他這麼說,夏霽菡扭過身,一根手指擋在他
的嘴邊,說道:“傻孩子,不許胡說,這兩樣東西不能放在一起談論的。”
“萏萏。”關昊板過她的身子,說道:“說實話,你是不是心裡有些不平衡?”
夏霽菡低下頭,老實地說道:“說實話,是的,有那麼一點。但是我跟你說,就那麼一點點,真的,這一點點不會有多大。”夏霽菡伸出手指,認真地說道。
“哈哈,你是個誠實的孩子。”看到她可愛的純真的神態,他開心的笑了,用力的擁緊了她,說:“萏萏,你喜歡那個獎對嗎?”
夏霽菡點點頭,眼前又浮現出於婕舉起的那個水晶發射塔形狀的獎盃,晶瑩剔透的閃着燦爛的光。那是他們這一級別的電視人最高的追求。
“你喜歡怎不提前跟我說,我可以讓你得到。”關昊試探着問道。
夏霽菡聽他這麼說,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搖搖頭說:“記住,永遠都不許這樣。再說了,從上學開始,榮譽與我就沒有多大的緣分,自打我從事這個職業以來,我纔有了許多榮譽,有了許多的獲獎作品,我特別滿足。”
關昊心疼的抱緊了她,這真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女人,她欣慰地說道:“你獲獎的榮譽是你實力的體現,這個別人不想給你都難。萏萏,委屈你了。”
夏霽菡一笑,說道:“這話最好聽。”說着,在的下巴上啄了一下。
“哈哈。”這個位置是她高度的極限,也是受到她“突然襲擊”最多的地方。關昊大笑,心情好極了,他低頭神秘的對她說道:“記者節你沒有得到大獎,下面,關昊要頒給你一個大獎,怎麼樣?”
“好。”她不假思索地說道。
“領這個獎有一個條件,你必須閉上眼睛。”關昊說道。
“好。”她痛快的答應着,無論是什麼獎,只要是關昊帶給她的,她都會收穫驚喜。她關上了美麗的眼睛等待着。
關昊把她放到一邊,站起身,走到門口衣架旁,從西服兜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小錦盒,走到她的面前,說道:“下面,我要把最至高無上的獎發給我的女王記者,睜開眼,奏樂。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嘴裡奏着着運動員進行曲。
夏霽菡睜開了眼睛,不由的一亮,微微張着嘴,說不出話。
只見關昊用三根長指拖着一個紅色錦盒,裡面翹立着一枚皇冠形狀的單粒鑽石戒指,在燈光的反射下,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她伸出手,想去摸一下,但又停住了,說道:“可是,這個獎,爲什麼是戒指呢?”
關昊笑了,他非常滿意她驚喜而且有些畏縮的表情,就說道:“傻孩子,視聽十佳的獎盃只有廣電局能給你,任何個人都沒有資格給你。關昊能給你的獎只能是這個。”
“可是,爲什麼要頒戒指呢?”她又問道,眼裡就有了些迷濛。
“戒指?戒指?你不懂戒指的含義嗎?”關昊一時也說不上來了。
“我懂,可是,你今天發給我戒指,是我懂的那個含義嗎?”她在確定他的“
含義”,或者是在有意“誘供。”
“是啊,就是那個含義。”關昊點點頭,肯定地說道。
“我的什麼含義,你知道嗎?”她緊追不捨,進一步地問道。
“知道,求婚,就是這個含義。”關昊終於說了出來。
夏霽菡的手有些顫抖,她抑制着自己,說道:“有你這樣求婚的嗎?搞的跟頒獎儀式一樣。”
關昊深情地看着她,說道:“對,就是‘頒’而不是‘求’,這一點你必須要明白。頒,是你必須接受,求,是請求你接受,這顯然不是我的做派。對你,只有‘頒’而沒有‘求’。我用這個小環把你套住,你就哪兒也去不了,只能乖乖的跟着我走了。”
他的口氣和做派充滿了關昊式的霸道。
“你這叫求婚誓言嗎?”夏霽菡的眼裡閃着水晶一樣的東西。
“不是,我這叫頒獎感言。”
他說着,長指取出那枚戒指,給她套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後把她的小手搭在自己的掌心裡。她那隻嬌小略顯修長的手,是那麼白皙柔潤,指上的鑽戒是那麼的簡潔清新,又是那麼的優雅秀美。
注視了一會兒,就把這隻手放在自己的嘴上,親吻了一下,然後說道:“現在,該你發表獲獎感言了。”
夏霽菡含着淚,想了想說道:“感謝上帝發現了它,感謝現代工藝製造了它,感謝你把它頒給了我,感謝所有應該感謝的人……”
夏霽菡故意用幽默輕鬆的口吻,模仿奧斯卡獲獎者慣用的“感謝”,哽咽着說出了這幾句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關昊雙手捧住她的臉,用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淚水,溫柔的注視着她,說道:“別哭,等我處理好一切,就給你加冕!”
夏霽菡的淚流的更歡了,她透過霧氣濛濛的眼睛,聽話的點點頭。
關昊看着眼前這個楚楚嬌柔的小女人,心中生起無限的愛憐,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深情的凝視着她,激動地說道:“我記得奧斯卡的獲獎感言裡還有這樣一句話,那就是:這一刻幹什麼都是合理的。”說着,他溫柔的吻向了她的脣,掠過她顫抖的嘴,把她抱離了地面……
元旦前夕,於婕如願調到了錦安市電視臺新聞部,並且如願的被分到要聞組。後來夏霽菡聽劉梅說,還是嶽筱爲於婕說了話,不然僅憑她個人的能力,她很難進入市臺,並進入要聞組的。
夏霽菡感覺於婕的內心很累。
於婕走後,小單缺少了搭檔,督城電視臺要聞組也缺少了一個首席文字記者。
古時有意讓夏霽菡復出,他也試探過夏霽菡,但夏霽菡根本沒有表示出興趣,想起關昊的囑託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只好矬子裡拔將軍,又有一個記者頂替上來,但明顯的是形象、氣質、着裝以及文字功夫,都不及夏霽菡和於婕。
爲此任志就跟古時說換人,古時愁眉不展,他說要是有人還至於發愁嗎?任志也沒辦法,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事情,許多都是體制原因造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