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巖和彭長宜還沒有消息,江帆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開門,正好碰見丁一剛從樓上下來,見他出來,一回首,衝他莞爾一笑,那抹溫柔的笑靨,恰似夏日的清涼,立刻化解了剛纔淤積在心頭上的不快,就那麼綻放在他心靈深處,隨即盪漾開來。
他在樓道里踱着步,丁一的門沒有關死,半開着,她在打電話,就聽見她高興的說道:“陸原哥哥,我等你半天了,以爲你沒時間回我電話,剛回到宿舍你就呼我。你最近回家嗎?如果回家的話,順便把一一給我送來吧,我都想死它了,好悶的。”
江帆知道丁一有個哥哥叫陸原,也從彭長宜口裡知道丁一家庭的一些情況。但是他不知道丁一在機關裡養小狗的事,也就不知道一一是誰了。他就在丁一辦公室左右踱着步,儘管是無意這樣做,但是忽然感到這樣偷聽一個女孩子的電話有些不妥,就有意走遠了一些。
半天,聽不見丁一說話了,可能是電話打完了,江帆就走了過來,推開了她的門,發現丁一手裡正在轉動着一隻筆,一手托腮,眼睛望着天,帶着笑意,似乎在想什麼美事。
呵呵,打個電話都這麼滿足,丁一的確是還沒有嚐到生活的艱辛。
見他進來後,丁一放下筆,趕緊站起來,低頭擺弄着桌上的筆,說道:“市長,您還沒休息?”
自從閬諸回來後,確切的說自從那天夜裡在車裡他吻了她之後,丁一見了江帆一直有種難爲情的表情,很不自然,還會臉紅。對此江帆有些後悔,後悔給這個女孩子造成了思想負擔,如果她把自己看成是一個輕浮的人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所以,他後來也很注意跟丁一保持分寸和距離,儘量不再增加她的心理負擔。無論早晚,丁一都將是自己追求的女人,他不想傷害她。
這會兒,見丁一侷促不安的表情,他更加後悔,他的確萬不該在她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吻了她,但又不能跟她解釋什麼,就說道:“我還有點事,你怎麼也不休息,在給家裡打電話?”
“嗯,給哥哥,剛纔沒打通,我剛上去他又呼我。”丁一重新拿起那支筆在手裡轉着。
“哦,那你趕緊休息吧。”說着,江帆強迫自己離開這間辦公室。
“沒事,還早哪。”丁一說道。
“你要不累的話,過來幫我泡杯茶吧,想喝你泡的茶了。”此時,江帆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讓丁一給他泡茶,也許江帆的確想喝丁一泡的茶了。
丁一
看着市長的背影,點點頭說道:“嗯,好。”
隨市長進了他的辦公室,丁一這才發現市長的茶几上多了一個小巧的茶海,說是茶托也行,是一塊獨木樹根雕制而成,上面擺了一套紫砂茶具,所有用得到的茶具都有,可謂一應俱全。
她坐在茶几的一側,先用一塊乾淨的茶布將整個茶海包括茶几擦拭一遍,然後將兩份茶具放進一個專用的敞口的滌方里,把小電壺注滿水後燒開,倒進滌方里,用一隻茶挾夾着滾燙的茶杯,將裡面的紫砂茶杯逐一燙過,然後擺放在兩隻木質的茶托上,又燒開一壺水,準備泡茶。
她看了看茶罐裡的茶葉,說道:“您想喝什麼茶?”
靠在沙發上的江帆,疲憊的閉着眼養神,聽她問自己,就說道:“隨便。”
“那就喝烏龍茶吧,林秘書說您最近睡眠不好,頭睡的時候儘量不要喝龍井和碧螺春什麼的。這兩種茶太過清烈,容易興奮。”
丁一說完,就低頭泡茶。
江帆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偷偷看了她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她剛纔說的話,讓他的內心有了一種感動,感覺有種被關懷的溫暖,尤其是來自心愛女人的關懷。他的眼睛有些酸脹,似乎有潮熱的東西漫上來,他趕緊伸出雙手,搓了搓臉,直起身,做好喝茶的準備。看見她只擺了兩份茶具,就說道:“再燙兩隻杯,一會小林和長宜就回來。”江帆說這話的用意是想消除丁一和他單獨相處的侷促感。
果然她擡頭看着市長說道:“哦,科長也來?”
“是的,他和小林出去辦點事。”說道這裡,江帆忽然問道:“你還記得在深圳的時候,有個禿頂的莫先生,想跟你跳舞的那個人?”
丁一想了想說道:“記得。”
“他來了,想在咱們這裡投資辦廠。”
“那是好事啊!”
“是好事,但是今晚卻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哦?”
“他去洗浴中心找小姐,被咱們公安局的人抓住了,彭長宜和小林就是辦這事去了。”
丁一捂住了嘴,半天說道:“他幹嘛要那樣……”
江帆想笑,但是沒有笑,的確和一個女孩子無法探討這個問題。
丁一又說道:“那會不會影響他投資的熱情啊?”
“肯定會的,說不定這事就黃了。”
丁一看着江帆說道:“您爲這事心煩?”
江帆沒敢看丁一的目光,他怕自
己會陶醉在她關切的目光裡。
“不完全是。”說着就又靠向了背後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洗好茶後,丁一將前後兩次茶湯倒進公道杯中,力求濃淡均勻,然後在分別倒入面前的兩隻小茶盅裡,省略了聞香程序,直接飲用。她將茶托放在市長的面前,說道:“好了。”
江帆坐直身子,端過茶盅,喝了一小口,說道:“不錯,回頭你開個茶館吧?”
“呵呵,我還真想過,不過我天生做不了生意,不太會算賬。”
江帆又喝了一口,說道:“沒關係,我給你當會計。”
“呵呵,那誰去當市長?”
“當然是江帆了,我說的會計是兼職。”
“呵呵,把掙得的所有錢都給您,估計也僱不起您。”
江帆說:“你怎麼就知道開茶館就一定賺錢?看來你的確不會做買賣,投資就有風險,哪項投資都沒有隻賺不陪這一說,包括感情、婚姻、友誼。”
丁一覺得市長說的比較深奧,就說:“呵呵,如果賠錢的話就更加的僱不起市長了。”丁一率真的笑了。
江帆忽然有些傷感,他不知道眼下自己的“投資”結果如何,就有些悲壯的說道:“沒事,如果賺錢,你就給我開工資,如果不賺錢我就認賠。”
丁一笑了,他感覺市長很有意思,一個玩笑居然也說的這麼認真,就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那一刻,江帆有了一種神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往。
丁一忽然對手中的茶盅感興趣了,這套紫砂絕對是上品,外面是紫砂,裡面卻是白瓷,這樣茶的湯色一目瞭然。她說:“市長,這個茶盅好,不像其它紫砂那樣看不見湯色,多好看,明黃色,真漂亮。”
“呵呵,說對了,這是一個朋友特意送的。”
說話間,電話響了,是林巖,他說莫先生已經出來了,朱國慶來了,把他接走了,他們現在就回來。
掛了電話,江帆說道:“他們回來了。”
丁一又燙了兩隻茶盅,重複着剛纔那一套動作,江帆看着她做這一切,就說道:“丁一,在政府這邊工作感覺怎麼樣?”
丁一聽了他的話停了一下動作,然後說道:“說真話嗎?”
“呵呵,當然。”江帆兩隻手撐住,人就靠在沙發上,笑着看着她。
丁一的“真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她看到江帆這個架勢,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是市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