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黃金和鄉黨委書記不和,那個黨委書記藉着他喝醉酒闖進女接線員宿舍這事,讓黃金趁着酒勁寫了一份情況說明並寫了保證書,當時跟黃金說,只要他寫了這個保證書就沒事了,即便女接線員鬧到縣委也不頂用。後來,那個黨委書記就拿着這份材料找到了樊文良,當時樊文良大怒,要處分黃金。
王家棟當時跟他和盧輝談起這件事的時候說道:“出事並不可怕,工作上,人生上,誰這一輩子不出點事,但是出事後最應該有的就是一個積極的態度。萬事都有補救的機會,如果你連補救都不做,那就只有一條路,死。”
王家棟又引申了說道:“智取威虎山這齣戲好在哪裡,我看不是好在反應英雄這個主題上,而是反應在灤平和假胡彪的鬥智上。灤平是真心的爲三爺好,警告三爺胡彪是假的,儘管他說的是事實,但是已經晚了,他被楊子榮搶佔了先機不說,還不講究鬥爭的智慧,而是當着衆人說,三爺啊,這個胡彪是假的。他在這裡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他破壞了潛規則。試想,這個時候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三爺說胡彪是假的,那把三爺置於一種怎麼難堪的地步?三爺是誰呀,是座山雕是山大王,是被衆匪仰視的人!這樣的人怎麼能錯?所以,就衝這一條他就得死。第二條也是關健的一條就是楊子榮先入爲主,搶在灤平前取得了三爺和衆匪首的信任,這一點他爭取了主動,佔盡了先機,所以儘管灤平對三爺忠心耿耿,是真心的爲三爺好,但是因爲沒有爭取主動,又不注重跟領導溝通的方式,即便你是忠心的也白搭。”
記得最後王家棟曾經反覆說道:“千萬別害怕跟領導溝通,領導的眼睛不一定二十四小時都是睜着的,可是領導的耳朵卻是二十四個小時都支愣着。所以,凡事都要主動。灤平就因爲失去主動權又不講究政治鬥爭的方式方法,即便是正確的都不行,何況你做了不正確的事就更不行了。”
彭長宜陷入了沉思,部長打電話來,特意跟他說起“三爺”的故事,顯然是有些用意的。
難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做的不夠主動嗎?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於是,他中午哪兒都沒去,簡單的在食堂吃了點飯後,就回到宿舍,用了三四個小時的時間,一篇由蓮花村哄搶事件引發的轄區內精神文明建設的意見稿形成,幾乎是一氣喝成。這也是葉天揚提示過他的。
寫完後,他沒有立刻讓朱國慶看,而是在等待,葉天揚說今年要在全省大搞精神文明創建活動,要彭長宜把
握先機,到時可以給報刊甚至內參投稿,更可以搞出自己的特色。
機會的確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沒過多長時間,全省果然召開了精神文明創建活動動員會。彭長宜起草的意見稿經朱國慶的手,送到了狄貴和和樊文良的手裡,立刻全市轉發。大會召開後,新聞記者就涌了下來,作深入報道;那些搞理論研究的筆桿子們也紛紛往下跑,力求抓到最鮮活的例子。
這時的蓮花村,不但按照彭長宜的方案重新啓用了高強,還在全村開展評選五好村民的活動,還有一系列內容積極健康向上的文體活動。
彭長宜一鼓作氣,又找到了已經就任爲交通局副局長的寇京海,幫助爭取優惠政策,修通了進村公路和村裡的主幹道,使這個村徹底改變了面膜。當葉桐再次來到蓮花村的時候,蓮花村已經變了大模樣了,很快,亢州的蓮花村成了錦安的典型,也成了全省的典型。
這天晚上,彭長宜接到了葉桐的電話,她說他跟着省精神文明辦和省政策研究室的人要到亢州調研,彭長宜笑着說道:“我只能代表彭長宜對你的即將到來表示歡迎。”
稿子見報後,彭長宜跟葉桐打過電話,向他表示過感謝,葉桐也幾次給彭長宜打電話,向她諮詢基層的一些情況,一來二去,倆人就熟稔起來,說話也就沒了生疏感。
葉桐在電話的那頭咯咯的笑了,她撒嬌的說聲:“討厭了。”就掛了電話。
彭長宜握着話筒,似乎從她那聲嬌嗲的三個字中,品出了一些其它的意味。
隨着跟葉桐交往的逐漸深入,他覺得這個人並不是那麼不好打交道,某種程度上,還幫了彭長宜。
但是最近葉桐的電話明顯頻繁起來了,每次總會參雜着一兩句這樣的嗲話,劉忠就跟彭長宜說,可能這個女記者愛上你了。他當時笑笑說道:這怎麼可能。我有家有業的,人家怎麼會愛上我?但是每次通話都能從葉桐的話中聽出一些別的味道。
有消息說,開發區項目今年就能批下來,本來沒那麼快,據說江帆頻繁的往返省裡和北京跑了好長時間,這樣就加快了上級部門審批的速度。
彭長宜理解江帆,他也是在跟自己賽跑,畢竟轉過年後,他頭上的代字就該去掉了,在下一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他總要有可以拿得出去的成績,這樣做起報告來也有底氣。即便什麼都不做,就這一項也是他這一年的成績,何況,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儘管小心地跟樊文良保持着密切的合作的關係,但是自從孟客來了以後,江帆就逐漸伸出自己
的觸鬚,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悄悄在進行着擴張,擴張自己的執政理念和手段,只是這種擴張都是在夯實基礎工作上進行的,所以,並沒有顯示出他的急功近利。
開發區項目如果今年能批下來的話,那麼久蓄在亢州權力場上一輪大的幹部調整工作就會提前來臨。
彭長宜對此到是心安無事,因爲他剛剛提爲副科,自然自己就不在這個漩渦之中,到是那些有想法要求進步、或者想保住現在位子的人加緊了跑官的步伐。領導家裡、甚至去錦安的路上,都會有這些幹部們的身影。
黃金就曾打過兩次電話邀請他吃飯,昨天還在電話裡問他聽到什麼風聲了沒?彭長宜笑着說道:“我都好長時間不去大樓了,能聽到什麼風聲。”然後又說道:“你老兄着的哪門子急,你的事肯定差不多了。”
黃金說:“心裡沒底啊,想見部長一面都見不到。”彭長宜說:“部長不見你?”
黃金說:“哪兒呀,根本就找不着他,侯主任說他今天沒來單位,呼他也不回話,你最近見他了沒。”
“沒有。”
黃金說:“老人家玩失蹤了。”說着就掛了電話。
彭長宜知道他是想往城裡附近挪挪,記得他還在幹部科的時候,就找過部長,那次部長把他跟姚斌叫來之後,黃金高興了好長時間,但是如今的事就是這樣,一天不見到組織部的紅頭文件,一天都存在着變數。
姚斌似乎比黃金沉得住氣,自打上次他競爭北城區主任失利後,一點都看不出他的沮喪,反而有滋有味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情緒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彭長宜由此推斷,肯定他是盯着開發區某個位置,或者有可能領導給他吃了什麼定心丸?要不就是姚斌修煉到家了,藏起沮喪,繼續工作,讓自己永遠都保持一顆積極的工作狀態,這樣的人再不被重用的話就是領導本身的問題了。
相比姚斌的不動聲色,彭長宜倒是沉不住氣了,有一次居然在酒桌上小聲問他:“難道師兄不再有想法了?”
姚斌笑笑說:“哈哈,現在多少科員提副科,副科提正科,我這個正科級的副書記,即便不找,領導也不會忘了我的。所以,眼下最好的想法就是稍安勿躁。”
儘管姚斌那樣說,但有一次他找姚斌喝閒酒,電話打到家裡後才知道他去了北京,後來他說話說漏了嘴,一個勁的讚歎中國政法大學如何如何,彭長宜立刻意識到,樊文良的兒子在政法大學上學,前不久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看來他這位師兄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稍安勿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