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很奇怪,剛纔的吳冠奇還是一副情癡的樣子,頃刻間就變回了商人的本色,他笑呵呵地說道:“跟聰明人對話就是不費勁。這樣吧,儘管你猜出了我的心思,但是我還是把我的想法跟你說說吧。”
“算了,別陳述了,我都看了報紙了,不就是董興市長帶你們幾個山區的縣長,出去考察了兩天,回來後也要搞農業觀光旅遊的農莊經濟的模式嗎?”
彭長宜專注地看着吳冠奇,一時沒有說話。
吳冠奇戴上了墨鏡,看着眼前的景色,不動聲色地說道:“不要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好了,我一下車就知道你叫我幹嘛了,也知道你不讓劇組拆那個涼棚的用意了,其實,我不是神仙,我也是看了報紙的報道、看了眼前的景色後才悟透你的用意的,你這個傢伙,從來都是事先給我擺好套,等着我鑽進去,放心,我這次保證配合你,不用你鞭策,主動鑽,這態度可以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智商不低呀?”
“呵呵,也看是誰。”
彭長宜說道:“這樣吧,你好好琢磨一下,拿出個粗一點的方案,你要什麼政策我給什麼政策,只要把這塊開發利用出來就行。”
“真的?”
“真的。”
“那好,你把這個地方以及周邊地區給我規劃出一個開發區,這個區域內有我自主經營,我保證在三年後給你交一份完整的生態旅遊度假村。”
“不行,要往農莊經濟上靠,要山頂上造林,山腰種果,山間養禽,山窪養魚,要建成這種立體循環生態模式,要綜合開發。”
彭長宜說的農莊經濟,是農村經濟中出現的新生事物,也是農業經營體制的重大創新。它讓資金、管理和技術等現代生產要素以資本的形式進入農村,從而爲“資本下鄉”開
闢了綠色通道,它的興起無疑是對傳統低效農業向現代高效農業轉變的一個有效途徑。這也是上週彭長宜跟市長董興去外省考察回來後總結出來的先進經驗。
哪知吳冠奇聽了後笑了,他說:“思想別那麼狹隘,市長帶你們考察農莊經濟,你回來也搞這樣的模式,前腳他調到外地去了,後腳又上來一個市長,又有新的叫法了,你改不改?”
彭長宜扭頭看着吳冠奇,見吳冠奇也正在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就問道:“怎麼,你聽到了什麼內部消息了?”
吳冠奇說:“我什麼內部消息都沒聽到,這是思維定式使然。”
彭長宜故意往他跟前湊了湊,說道:“跟我還不說真話?”
吳冠奇說:“不是說不說真話的事,而是人事問題向來都是你們內部最爲敏感的問題,今天我聽到的是這個版本,說不定過一段就變了。”
彭長宜說:“是不是他有信兒要走?”
吳冠奇說:“嗯,我也只僅僅是聽到了這樣的說法而已。”
“有可能誰接?空降嗎?”
“應該沒有空降這種可能,我聽說彭長宜接。”
“去你的。”彭長宜慍怒地笑了。
吳冠奇說:“那你問我是誰接市長?如果是我說了算,我肯定讓你接任。”
“哈哈。”彭長宜笑了,說道:“冠奇,我知道,你們這些企業家們都是神通廣大,有的時候消息比我們還靈通,你有沒有聽說過三源這些案子的情況?”
“聽說與沒聽說和你有什麼相干,你只管幹好你的事就行啊,對了,你是不是關心那個男科女醫生啊?”
“呵呵,我沒那麼無聊。一個多月了,沒有一個案子有結果。”
吳冠奇說:“這麼多的案子,哪一個不是錯綜複雜,相互
關聯,尤其是二黑的案子,涉及範圍廣,牽扯的人數衆多,不說別的,就是說司法機關調查取證這個工作量該有多大?”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是啊,你說得沒錯,說真話,我關心的倒不是進去的人的處理結果,我關心的是三源目前整個幹部隊伍的現狀,每次一開會大家都特別有感觸,人不齊,心不穩。有問題的人心裡總是犯嘀咕,嘀咕哪天紀委找到自己的頭上來,沒問題的人難免有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心理或者行動,所以,每次開會,這一點我是必須要強調的,要不康斌總是說我,說我說的話,完全是一個班長說的話,我說,我纔不管什麼班長不班長的呢,主要是我認爲這是一個人必須遵循的原則,咱都不說是一個黨員該遵循的原則。”
吳冠奇看着他,說道:“是不是你自己的心也不穩?是不是感覺現在一個人幹兩個人的事,到時接任書記的人不是你,你吃虧呀?”
“也不能說沒有這個意思,我的確有許多想法,但是唯恐新書記來後給我否了,所以好多工作幹不是,不幹還不是。將心比心,我都有這種心理,那些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們更有這種心理了。”
“其實,從某個角度上說,我認爲這種心理有積極的一面。”
“怎麼講?”彭長宜看着他說道。
“你看,我給你打個比方,孫犁先生說過:‘文人尤不宜聚而養之。養則閒,即無事幹,無事幹必自生事,作無謂之爭,有名則爭名,無名則爭利’,這話說的是文人,當然主要說的是那幫國家供養的作協裡的專職作家們。我認爲對各個領域都適用,比如三源目前的幹部隊伍,你就是要幹事,要讓大家幹事,所有的道理,都是在工作實際中自呈真僞。幹就比不幹強。”
彭長宜感覺吳冠奇說的和部長說的有異曲同工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