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了書生的雙重劍氣之牆,尚清訖明顯也已經有些用力過度。
他身形微微前壓,喘息的聲音也逐漸變得粗重起來。
說實話,剛纔那兩道劍氣長牆確實足夠可怕。
那個書生的實力,與尚清訖的實力幾乎不相上下,就算比尚清訖稍微弱一些,也只在毫釐之間。
如果不是尚清訖早就已經做好了這次出門會遇到什麼事的準備,可能吃虧的就是他了。
那一滴血,看似細小,可實則是隋輕去的保命絕技,也是最強一擊。2
此爲血符,非到必要時候,尚清訖也不敢隨意使用。
這種符術,用一次就會傷及身體,恢復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好在是殺了那書生,不然的話,他可能要面對的局面就更爲艱難。
尚清訖喘息片刻之後回頭去看,之前有個蒙面的人實力也不容小覷。
那人以不明手段出劍氣,將尚清訖的符術劍雨全都擋住,其實力,可能比起那書生也不遑多讓。
連續幾次深呼吸之後,尚清訖緩過來一些,他看向那蒙面人,卻見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是消失不見。
陳微微這種性格的人,他當然不會輕而易舉的讓自己置身險地。
在書生對尚清訖出手的時候,他便趁機躲藏起來。
他不會貿然對尚清訖出手,但他也不會就這麼離開。
人如果一直想做什麼事但沒做的時候,可能畏首畏尾。
但一旦做了,便擔心自己會暴露,索性就幹到底。
陳微微擔心尚清訖會識破他身份,所以只是躲藏起來。
見尚清訖殺了書生,說實話,陳微微心裡很高興。
那書生的存在對於陳微微來說,就像是一道魔咒。
他一時不能擺脫那書生的控制,一時就無法安定下來。
在這個時候,陳微微其實已經看出來了,尚清訖消耗了巨大的修爲之力。
而陳微微雖然動用了三重蟬魔功,但消耗並不大。
他藏身的時候還在不斷的估算,此時直接衝出去有幾分勝算。
“出來吧。”
就在這時候,尚清訖忽然朝着陳微微藏身之處說了三個字。
陳微微心裡一緊。
然後他才注意到,在尚清訖剛纔打鬥過的地方,地面上的痕跡有些奇怪。
悄悄的仔細看過,才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尚清訖。
看似並無什麼異樣的走動,實則暗藏玄機。
尚清訖一邊出手對付陳微微,一邊出手對付那個神秘書生,還能在走動之中,用腳步在地上畫出來一個巨大的符文。
陳微微猜測,這符文有感知之力,所以他藏身的時候,就已經被尚清訖察覺到了。
此時此刻,陳微微知道已經避無可避,乾脆直接現身出來,在掠出的瞬間,一掌拍向尚清訖。
陳微微不敢使用上陽宮的修爲之力,他沒把握殺了尚清訖,那就必須保證自己儘量不要暴露。
這一掌,用的依然是三重蟬魔功的修爲之力。
三重蟬,三重浪,一掌三重力,力可破萬仞。
尚清訖看到那勁氣襲來有些詭異,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雙腳站着的位置稍稍變動了一下,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前腳順後腳橫。
與此同時,他左手朝下指着大地,右手朝上指着天空。
以大地爲根基,借臻天之力。
四周碎裂的符紙竟然再次飛了起來,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匯聚在一處。
三重蟬三重力的第一重纔到,那些符紙已經匯聚成了一個金甲武士的模樣。
符甲手中還有一把符文匯聚而成的符刀,迎着三重蟬的力量一刀劈了出去。
這一刀,竟是力破三重。
陳微微這一掌之力被破開,符刀也完全碎裂成了粉末,就連那符甲的右臂,也碎裂了一小部分。
陳微微身子往下一壓,雙手猛的按在了大地之上。
隨着他將修爲之力注入地下,尚清訖明顯感覺到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朝着他腳下襲來。
尚清訖指着地面的左手稍稍移動了一下,正對着那狂暴之力來的方向。
可下一息,地面一陣翻滾,尚清訖防住了那一刀,卻沒有防住陳微微的破壞。
陳微微這一擊的目的,本就不是爲了殺尚清訖,而是破壞尚清訖留在地面上的符文。
這符術被破壞,尚清訖便失去了地面上的感知之力。
陳微微一擊得手之後立刻後撤,再次閃身藏了起來。
尚清訖微微一怔。
這個對手,比起剛纔那書生來說要狡猾的多。
可他並不太在意,既然已經出手,那就必須趕盡殺絕。
他保持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姿勢開始邁步向前,在他走過的地方,連空氣好像都被捲動起來,在他身體四周形成了護城河一樣的氣旋。
就在這一刻,陳微微忽然一掌拍在牆壁上。
碎裂的磚石像是暴雨一樣轟向尚清訖,尚清訖卻只是眉頭微微一挑。
他在往前走,那符甲武士也在往前走,碎石飛來的瞬間,符甲武士一拳轟了出去。
這一拳,帶着金色光華,直接將漫天而來的碎石全都震碎了。
陳微微卻在此時再次躲藏起來,他根本就沒打算和尚清訖正面對抗。
這種舉動,讓尚清訖微微皺眉。
那個對手,不值得尊重,其行爲,和他具備的實力完全不符。
陳微微這次閃避出去之後,已經察覺到了那尚清訖的弱點。
尚清訖實力恐怖不假,符術的遠程攻擊更是無可比擬。
但,尚清訖的輕功身法並不高明,而且尚清訖這個人的近身戰力和遠程戰力,完全不成正比。
所以陳微微在這一瞬間也做出了判斷,制定了作戰的計劃。
他就是要靠着不斷的閃避,躲藏,來一點一點的拉近和尚清訖的距離。
只要到了近身,他便有十足把握。
“出來!”
尚清訖忽然一聲暴喝。
他指着天空的手發出淡金色的光華,下一息,天空上邊落下了金色的流星雨。
無數道符文從天而落,覆蓋的範圍極大。
陳微微左手擡起來,修爲之力沛然而出,在他頭頂形成了一堵氣牆,而他也沒有藏着不動,掠出去後,右手向前吐力開路而行。
尚清訖見那人放棄躲藏,他也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剩下的修爲之力已經不多了,就這樣消耗下去,最終敗的那個人必然是他。
在落下的無數道符文之中,暗藏着一枚血符。
尚清訖很瞭解自己的修爲之力,再發出一次血符,便已是他的極限。
陳微微左手以修爲之力形成的氣盾擋住了那些符文,所以他也有些掉以輕心。
沒察覺到,在一枚金色符文的後邊,緊貼着一枚血紅色的極小的符文。
就在這血符落在氣盾上的瞬間,陳微微反應過來,那一點的刺痛,讓他知道大事不妙。
太近了,他躲無可躲。
在這剎那之間,陳微微沒有絲毫猶豫,右眼裡紅芒一閃。
血符突破氣盾,刺穿了陳微微的身軀。
陳微微搖晃了一下,然後向後仰倒了出去。
尚清訖看到這一幕,終於鬆了口氣,他將雙手收回來,再次重重的喘息起來。
可就在這一刻,原本已經死了的書生竟是悄無聲息的緩緩起身。
他雙目依然赤紅,且是一種無法描述出來的詭異的紅。
尚清訖還在喘息,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情況,他剛剛直起身子的時候,書生以掌爲刀,狠狠的戳在了尚清訖的後心處。
一聲悶響,這本該絕殺的一刀,竟是被尚清訖那件鮮紅色的道袍擋住了片刻。
就是這片刻,給了尚清訖機會。
掌刀雖未能刺穿尚清訖的身軀,可重擊之下,尚清訖還是噴了一口血,背後的道袍裂開了一條口子,胸前的道袍也裂開了一條口子。
這電光火石之間,尚清訖雙手猛然一合。
他身上,金光璀璨。
符術的最後一擊,便是以肉身化符。
金光璀璨的讓人不能之時,尚清訖把自己化身成了一個太陽。
萬道金光之下,書生的身軀被一次一次刺穿,金光在他的身體裡不停的穿透着,那雙赤紅色的眼睛,逐漸的退去了血色,也逐漸的失去了生機。
這一擊,徹底殺死了書生。
三重蟬。
不死之術,在這肉身化符的絕世一擊之下,也難逃一死。
萬道金光消散,尚清訖咳嗽了幾聲,每一聲都有血從嘴裡噴出來,他的臉色,已是慘白無比。
“咳咳......”
尚清訖蹲了下去,雙手撐住地面纔沒讓自己撲倒在地。
他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書生這次真的是死透了。
他沒有料到,這書生修行的居然是傳說之中的不死魔功。
以尚清訖所知,在朝心宗宗主雁北生死去之後,二十年來,唯一一個修行了不死魔功的人就是陳微微,而陳微微的魔功也被老掌教拔除了。
“也算......不錯。”
尚清訖終究還是蹲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還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是覺得不錯,相當的不錯。
在對敵人毫無瞭解的情況下,竟然能將一名修行了不死魔功的修行者擊殺。
這種事,上一個面對不死魔功的大禮教都沒辦到。
當然,雁北生的三重蟬,和這書生的三重蟬,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大概......回去之後可以吹個牛皮了。”
尚清訖自言自語。
他往南看了看,那是怒山大營的方向。
“林葉......掌教,我知道他們引我去怒山大營,就是爲了殺我,我本可不出門,但我......終究是心性沒修行好,不服氣。”2
他擡起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看着手上的血跡,他是真的有些心疼。
對於他這樣的符師來說,流這麼多血,實在是難得一見。
“呼......”
尚清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後,他再次看向那個對面那個倒在地上的殺手。1
他忽然間想起來,那個人倒下去之前,眼睛好像也紅了一下,紅的有些離譜。
這一刻,尚清訖猛然反應過來,他強行撐起身子就要給陳微微補一擊。3
噗......
一隻手從尚清訖的心口刺穿出來,那手看起來有些奇怪。
原本已經死去多時的掌櫃來一成坐了起來,用一隻手拿着一條胳膊,刺穿了尚清訖的身軀。1
他,竟然是個獨臂。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