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樓的門口站着幾名身穿黑色制服,體格健壯的保安,夏仁注意到他們的腰帶上,印有舊印的圖案。
副院長解釋說道:“這是爲了防止病人出逃設置的,因爲一些病人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之前發生過逃跑的例子,所以我們格外小心。”
聽他這麼一說,夏仁才發現,這住院樓的每層窗戶外都有防護網,而且看模樣,明顯是最近才加裝上去的。
“有人跳樓?”
他問。
副院長點點頭,沒有隱瞞情況:“集中收治以後,曾有六個病人跳樓自殺。”
“那你們現存的病人有多少?”
“四十五例。”
“只有這麼多?”
夏仁有些驚訝,他記得剛纔在會議室裡,對方說過累計查到的病例有一千二百例,而且不是集中收治了嗎?
“應該說是隻剩這麼多。”
副院長嘆口氣,解釋說道:“基本能夠來醫院就診的患者,本身的症狀就已經非常嚴重了,再加上現在沒有治療非典型恐蟲症的辦法,所以只要確認,就等於宣判了患者死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行人走到大門處,幾名保安看到他們,沒有阻攔。
因爲舊印圖案的緣故,夏仁在經過保安的時候,感覺有些噁心,眉頭忍不住輕皺了一下,秦芸和莉莉以及陸怡也是差不多的反應,舊印對於污染都有一定的剋制性,他們都不能倖免。
但讓夏仁感覺意外的是,牛長壽也表現出了明顯的不適,可是他明明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有任何污染氣息。
不過隨後仔細想想,夏仁也大概能夠找到解釋這種現象的理由。
根據牛長壽自己所說,他只有一個大腦,身體的其餘部分都是機械構造,這種科技顯然是超出了人類目前的研究範圍的,而劉秀秀也提到過,污染其實並不是病毒之類的東西,而是一種知識,人類無法理解的知識。
世界超人協會的研究方向就是解釋分析污染,找到人類與污染共存的方法,所以牛長壽身體的機械構造,很可能就是利用污染的知識建立起來的,這部分知識能夠被人類理解,是最邊緣,最淡化的污染,所以自己纔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這麼一想,夏仁不禁對世界超人協會肅然起敬,他知道污染的可怕,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對抗和理解的存在,就如同當初在瘋狂山脈,普通人僅僅只是稍微有所接觸,就有可能喪失所有理智,被扭曲成猙獰恐怖的怪物。
這種研究成果的誕生,背後一定付出了沉痛的代價,不知道多少的相關研究人員因此被污染侵蝕。
相比較基金會調查員不惜用生命來消除污染,世界超人協會也等同於用生命在研究污染。
因爲有副院長帶路,所以他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就來到住院部三樓。
下面兩層都沒有什麼一樣,看起來一切正常,可是到了三層就立刻能夠發現明顯的區別。
這裡的樓梯口並不是一般的大門,而是電動的鐵門,電梯也明顯被改動過,乘坐需要輸入密碼或者身份識別,否則絕不可能打開。
並且這裡的各個走廊或是拐角處,都隨處可見攝像頭的蹤影。
“這是經過冥水特殊處理過的鏡頭,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發現污染物的蹤影,並不單單是監控病人。”
副院長邊解釋,邊從兜裡掏出一張身份牌,貼在電梯的密碼鎖上。
“滴,識別成功,歡迎。”
伴隨着機械女聲響起,電梯門打開。
三樓是一片緩衝區域,四樓纔是真正收治病人的地方。
走出電梯,首先看到的就是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員,和樓下的一樣,他們的腰帶上同樣印有舊印的圖案。
副院長領着牛長壽他們從中間走過,然後站到一間病房門前。
“這是三天前發現的病人。”
他推開房門,衆人走了進去。
因爲非典型恐蟲症的特殊性,所有病人都是互相隔離的,所以一間病房裡通常只安排一個病人。
這間病房的病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在牀上熟睡,但臉色有些蒼白。
“這位患者十六歲,還是一名學生,因爲無法辨識文字的症狀前往神經科就診,患者感官功能沒有任何損傷,說話言語邏輯也比較清晰,但卻連最基礎的文字都無法讀寫,根據家長描述,患者是在上課時突然發生這種症狀的。
經過神經科檢查,發現患者的大腦頂葉有小部分缺失。
頂葉有兩個功能分區,一個是皮質感覺區,一個是運動中樞,還有一個就是視覺性語言中樞,也稱閱讀中樞。
當時的醫生初步診斷爲失認症,需要住院,但就在住院觀察的當晚,患者出現全身抽搐和意識喪失,發作過程十分鐘,症狀自行緩解。
因爲頂葉病變也可能擴散到中央前回運動區,引起部分性運動性發作,也可擴展爲全身抽搐和意識喪失,所以當時的醫生並未察覺到異樣,後來將因未知因素造成的大腦部分缺失的病例上傳到系統後,我們的人才注意到,確認其症狀符合非典型恐蟲症的範圍後,採取了集中收治措施。”
“因爲他的大腦缺失觸及到了多部分功能區,就算是白天的時候也會出現陣發癲癇,所以我們使用了卡馬西平來暫時緩解症狀,但情況並不容樂觀,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大腦損傷正在不可逆的加重,並且速度極快,昨天已經出現了雙側失用症的症狀,手臂和雙腿全都失去了行動能力,接近癱瘓,再往下發展……”
副院長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衆人也能猜到。
“他還這麼年輕……”
秦芸有些不忍心。
莉莉沒啥感覺,她好奇的眼神在病房裡四下打量,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有趣的東西。
陸怡更加簡單,在夏仁沒有找她說話的時候,她就總是表現的像個莫得感情的售貨機器人。
牛長壽走過去看了看病人,然後露出手腕上的表。
錶盤指針緩緩轉動了半圈,最終鎖定在病人的方向,證實有污染存在。
夏仁在剛接近住院部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污染,只是他看着牛長壽的手錶,總覺得很是熟悉。
“你這表是不是和基金會調查員手上戴的一樣?”
他問了一句。
牛長壽擡頭看他一眼,說道:“當然一樣,因爲這就是我們生產的,同時也提供給基金會的調查員使用。你不知道嗎?”
“……”
這個夏仁還真不知道。
既然世界超人協會和救世基金會的關係這麼緊密,爲什麼之前一直沒有人跟他提到過?